崇贤馆。
大周最高学府,也是皇族贵戚及京城高官子弟读书求学之地。
此时馆内,新太傅李君贤身着一袭淡青色长袍,发束一根桃木发簪,典雅清贵,颇有几分书卷大儒的超脱之气。
他正襟危坐于学堂案牍旁,一脸专注地翻阅着学子们刚刚交上来的策论。
底下学子们姿态各异。
有的挺直腰背,目视前方,等待着太傅的反馈;
有的闭目养神,一副气定神闲;
有的则是交头接耳,低声彼此打趣;
……
楚廉之瞄了一眼新太傅,见他沉溺于阅卷,心下放松,便往右边挪了几步。
才刚凑到瘫坐于座位之上的楚歌跟前,便闻见一股香气。
如青莲淡雅,香远益清,气若谪仙。
他胸中莫名一荡。
太子这到底是擦了什么香?
如此魅惑人心!
楚廉之眼神不自觉地又往楚歌脸上瞟了瞟。
俊美无双的五官,堪称龙驹凤雏,色若春华,最是那一双流光溢彩的桃花眼,如小动物般濡湿可爱。
这皮相之美,想必这大周再无人能出其右。
他心下有几分痒。
为何以前就没发觉太子有这般颜色呢?
美色在前,楚廉之当即就有些心猿意马,情不自禁地挨近了楚歌几分,道:
“太子哥哥,听说‘合欢楼’新进了一批异国舞妓,不但长相妖媚,身段也是一等一的。一会儿下学后,咱俩一同前往,可好?”
说完,他的眼神不自觉地往楚歌绛红色云纹宽玉带束上的腰身上一瞟。
曲线玲珑,线条流畅,有种只手可握的错觉。
好细的腰。
楚歌本是瘫坐一片,神情散漫,见他这般贴过来,甚是不喜,当即皱眉:“几个异国舞姬而已,爷又不是没玩过,有什么好去的。”
楚廉之没想到他会拒绝得这么干脆,一愣,准备再劝,却听见一声清朗之声响起:“哪位是楚廉之?”
楚廉之一向胆小如鼠,见新太傅面露不善地喊自己的名字,立即站起来,喏喏应声:“我是。”
李君贤眼里闪过一丝厉色,吼道:“好你个楚廉之,平日里荒唐无道也就罢了,如今却公然将污秽之事置于策论之中!
看来,你眼里是没有我这个太傅了!”
说完,他将手中的宣纸揉成一团,直直朝楚廉之砸去。
楚廉之被他的怒气吓得呆愣在原地,一脸哑然。
一旁好事的学子见他木讷不动,捡起纸团,铺开一看,随即大笑,念道:
“且说这二人行自房中,往来出入,带得花心红如鹦鹉舌,黑似蝙蝠翅,翻复可爱……”
其他学子大多是欢场常客,哪里听不出来这番语句其中奥妙,一时间皆是忍俊不禁,哄堂大笑起来。
更有人公然调侃:“廉之,我看你这文笔颇佳,如若出个房中秘术话本,必然大卖。假以时日,文学大家非你莫属啊!”
楚廉之虽早已不是未经男女之事之人,但好歹也是皇室中人,懂得礼义廉耻。
此时于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如此嘲笑,当即满脸通红,恼怒不已。
他一把夺过那宣纸,定睛一看,顿时火气更甚。
这……
这……
这压根不是自己提交的策论!
自己的策论乃是找的文采斐然的名人墨客所写,怎么会变成这满纸荒唐秽语?
到底是谁,掉包了自己的策论?
到底是谁,在作弄自己?
学子们见他这般恼怒,调笑之意更甚。
一时间,原本安静的学堂,竟变得如城门菜市场,热闹非凡。
“够了!”李君贤眉头紧锁,拍案呵斥,“楚廉之罚抄《治国论》一百遍,三天后交于我。”
众人见太傅如此厉色,俨然气得不轻,顿时都住了嘴,只是一言不发、幸灾乐祸地看向楚廉之。
楚廉之找不到说辞,百口莫辩,只得被迫应下。
然而,谁也没看见他置于案底下的双拳紧握。
他心中愤愤,暗自咬牙。
别让他知道今日这栽赃嫁祸之人是谁,不然,可别怪他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