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剪碎

接下来的校庆排练，莱茵隔三差五的前来观摩，不过，整体的剧场在齐铭的更改下有了很大的进展，不再那么枯燥乏味。

　　有时候齐铭向莱茵打招呼，也没再翻白眼了，因为，莱茵知道此人对江姝婷无意，也就解除了“情敌”标签。

　　莱茵打入内部，仔细观察组里人员的活动，但凡有聚集在一起或是交头接耳的，她都能凑一热闹。

　　一周下来，基本上平常无恙。

　　距离校庆还有最后一天，莱茵觉得这次是江姝婷最后一次排演，应该不会出太大问题，所以去得迟了一些。

　　莱茵是想排练结束前接到江姝婷，然后准备去小吃街吃点麻辣烫什么的。

　　因为昨晚微信联系的时候，莱茵问了一句，想吃什么，对方回道：麻辣烫。

　　就这样，莱茵记在了心里，想带着这个姑娘好好去吃一趟。

　　没想到意外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筱沐，你把江姝婷的旗袍剪碎了，明天的校庆该怎么办？”

　　“你不想江姝婷出丑吗，齐铭学长天天护着这个狐狸精，你忍得了吗？”

　　白乐乐迟疑地说了一声，“我……”她的尾音拖得长长的，似有认真地考虑这件事。

　　“可是，齐铭学长为了这个剧目辛苦了大半个月，就是为了让它能够成功的展示在别人面前呀。我们不能毁了它。”

　　“我也没让它毁了，你不想想，江姝婷才几句台词，换一个人演是很方便的。或者齐铭学长觉得她不好，直接把这段剪了，一切都会好的。”

　　白乐乐虽然被说服了，但仍旧担忧道：“戏服就只有这一件，没法再多准备了。”

　　筱沐浅笑一声，没好气道：“就是要没法准备才要这么干。”

　　莱茵将这一幕都看在眼里，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止她们剪戏服了，原来恨江姝婷的人是筱沐，而白乐乐又是什么情况？好像是齐铭身旁的一个小跟班，见死不救，视为狼狈为奸。

　　莱茵躲着她们俩，直到她们消失，莱茵都没有现身。然后，她一直背靠着墙面，就为了等江姝婷出来。

　　莱茵在微信上快速写上：我已经到了。

　　对方很快回复：好的，我收拾一下就出来。

　　江姝婷背着她的墨绿色书包，慢悠悠地从教室里出来，一到走廊上，就蹦出一个黑影，吓得江姝婷倒退几步。

　　莱茵双手夸张地炫耀道：“哈哈，把你吓到了吧。”

　　江姝婷做出一副凶狠的模样，说道：“要死，你这样会吓死你的补习老师的。”

　　莱茵歪着脑袋，问道：“我现在有两个消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一个？”

　　江姝婷毫不犹豫地说道：“坏消息。”

　　“先苦后甜，是不是？”

　　江姝婷翻了个白眼，不耐道：“就你话多，赶紧上死刑吧。”

　　“得令，补习老师。明天你的演出服废了。散花……”

　　江姝婷惊愣地张大了嘴巴，喊道：“什么！”江姝婷以为的坏消息是自己能承受的，但没想到会是这样。原本走出一段距离的走廊，江姝婷快速地奔跑起来，想尽早确认莱茵的话。

　　如果是事实，必须让齐铭想想办法，有没有补救的方法。

　　莱茵慢悠悠地踩着步子，在江姝婷后头劝道：“喂喂喂，不用这么急，你赶去也只是看到碎布尸体而已。”

　　然而这话说出口，遭来江姝婷一个恨眼。

　　莱茵兀自喃喃道：“唉，真难为她了，还有空回头看自己一眼。”

　　果然，只剩下碎布尸体了。

　　江姝婷站在衣柜旁，手里捧着碎布，她微微侧身，便看到她眼中隐隐掉落的泪珠和满腹委屈的脸庞。

　　这一刻，莱茵似乎有所触动，那感觉真是要死，她忽然觉得现在的自己有些欠扁，怎么办？

　　尽管莱茵优哉游哉地想看对方怎么处理这种事情，但真正看到对方委屈的时候又心疼得要死，好想都替她受过了。她见不得别人的眼泪，无论男女。

　　“好了，好了，不就一件衣服吗，我可以赔给你。”

　　江姝婷有些哽咽，“又不是你弄坏的，你赔我算什么意思。”

　　莱茵脑筋一转，问道：“这个时候你应该特别想知道，作案者是谁？”

　　江姝婷无奈地摇头，“知不知道都无所谓，反正我跟她的仇怨太深了，我想除了她没有谁了。”

　　莱茵有些惊疑：“你知道是筱沐。”

　　江姝婷默默地点了一下头，将自家的事一一抖落给旁人听。照理说，她不是个轻易诉苦的人，何况，这还是多年埋藏心里的阴影。但不知为何，今天就轻而易举地说了出来。

　　江姝婷觉得自己与莱茵的交情并没有那么深厚。

　　莱茵听了个前因后果，却是一脸阴郁，“你就任她这么欺负你呀，虽没闹出人命，但也几乎等同于要了你的命！”

　　江姝婷第一次见到莱茵这么气愤，而且，是为了她，也是第一次有人作为朋友心疼她。这份恍惚让她心生感动。就连灯光打下的昏暗的脸庞都变得生动起来，表情、语气、动作一气呵成地映在了脑中。

　　江姝婷觉得自己不善表达，默默地听着莱茵为自己打抱不平，这感觉真好，她一点也不想打破这种氛围，就这样一直下去就好，哪怕能拥有一瞬间的光明也好。

　　她觉得眼睛有些湿润了，不知是为了那些碎布还是因为莱茵的话语，总之，她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怆，在无尽的黑夜中哭了出来。

　　莱茵不明白，自己的安慰话怎么起了反效果，继续安抚道：“别急，你的戏服我会想办法的。虽然不能跟原来的一模一样，但尽我可能的把戏服交到你手上。对了，你有齐铭的手机号码吗，我跟他讲一下，免得到时候出问题。”

　　“不用，这……我可以自己联系齐铭。”江姝婷吱呜了半天，一点也不想麻烦莱茵。

　　奈何莱茵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一把夺过江姝婷的手机。但是在面对屏幕密码的时候，还是愣怔了一下，她在脑中慢慢回忆江姝婷划屏幕的手势，一猜一个准，果真被解开了。这倒让江姝婷吃惊了。

　　莱茵打开通讯录，找到了齐铭的号码。想也不想地就拨了出去，嘟嘟几声之后，就有一道清脆的男音响起，“是姝婷吗，找我什么事？”

　　“我是莱茵。江姝婷的朋友。她现在情绪不佳，我给她转述。”莱茵话音还未落，就见江姝婷抓着她的手臂猛力摇头。

　　莱茵只好撇着嘴，满脸不高兴地对着手机讲道：“江姝婷的戏服被剪碎了，现在正在找补救办法。戏服我可以帮忙做出来，但人你得安抚好。”

　　江姝婷听到最后一句话，整张脸都羞红了，还是第一次觉得这么尴尬。她心里在呐喊：拜托，不要这么明目张胆的好吗？

　　至于齐铭回复了什么，江姝婷已经听不清楚了，她转过身，默默地望向这个夜晚，眼前漆黑一片，除了路灯投下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