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三章

陌烛觉得这架势可以上头条，甚至连标题都想好了，就比如：

　　#震惊！一男子在深夜竟然对床帘做出这种事！#

　　#悲惨床帘惨遭分尸，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一定爆点！

　　说实话，顾未年不是很喜欢睡床，硌得慌，他喜欢软榻，有逼格还舒服。

　　本着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原则，顾未年起身在软榻躺下，无视了段城，就好像只是一堆空气一样。

　　段城快要被气笑了都，本来也没多大点事，但这个……这个发展也不对头呀……

　　他静默了片刻，也不说什么，掀开被子脱下鞋袜躺下。

　　顾未年前半夜睡的还算安稳，到后头他就睡不住了。

　　这几年在软榻睡惯了，倒是没什么，只是这段城……貌似梦魇，被打扰到了的他心情极度烦躁，但也知这主角的重要性。

　　但没想到他一靠近段城就突然不难受了，他也没多想，掀开被子在内侧躺下，见段城没问题了，他才安心下来。

　　真的，顾未年不止一次想要把这个麻烦扔出去。

　　却不知段城猛的惊醒。

　　梦里那一场似乎给他带来悲到极致的痛苦，让他还缓不过劲来，可他又却忘了那梦的内容。

　　察觉到身边有个人，段城微皱眉，凑近点看了看才认出顾未年的轮廓。

　　估计是因为前面没睡好，顾未年一睡过去便睡得死沉，用陌烛的话来说就是跟只猪一样。

　　段城恍惚了片刻，竟分不出来这到底是前世还是今生，又或者这只是一场梦，一场欢到极致，毫无悲苦的梦。

　　他受的苦太多，承的欢喜也太虚假。

　　常在地狱里呆着的人怎么会理解阳光的温暖，他只会觉得刺目，只想把这唯一的光明拉下深渊。

　　那场梦到底带给了他什么，让他想得如此——

　　他微敛双眸，还是缓缓睡下。

　　*

　　“嘶，卧槽。”顾未年刚睁开眼就看见了段城那张精修过的放大的俊脸。

　　他表示一点都不慌，那声“卧槽”只是因为——

　　他脖子痛。

　　没错，他又落枕了。

　　可这声好巧不巧惊动了段城。

　　好在段城反应快，立即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

　　半真半假。

　　真是因为后半夜他都没有再梦魇过，一觉睡到天明，这是几月来没有过的。

　　顾未年淡定的掀开被子，淡定的绕过段城下床，淡定的穿戴整齐，淡定的说：

　　“起来罢。”

　　陌烛实在是想不到怎么还有人可以这般不要脸，刷新了下限，顾未年给他的“惊喜”真是可以堆满一山了。

　　但他没说话，因为顾二又出来了。

　　一毛一样的淡定，转身出了门。

　　这一幕好像是……刚嫖过的客人和鸭子。

　　段城也品出味道了。

　　一脸的“？？？”

　　陌烛叹了口气。

　　这人设越来越偏了，就连原先的渣子人设段城都偏成了傻白苦。

　　估计是因为睡了一次，段城的态度有些微妙，顾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波澜不惊。

　　段城知道这人正的很，绝想不到别的地方去，心中苍生为先大道为后，哪还有他人一席之地。

　　他自认为的初见，只不过是隔了两年的再一次相逢。

　　外人传的不大真，顾未年在顾未离死后下过山，一月之久。

　　段城坐上马车，没有同顾二讲风景民俗，而是不明的笑了笑，说：

　　“师尊，我同你讲个故事可好？”

　　顾二无所谓，只要段城讲便好，不要求其他。

　　段城照着之前模样，在小桌上撑脑袋，与顾未年相同却又不同的凤眸里满是他。

　　顾二有些神恍，每次都是眼神，段城凤眸不淡雅，只多情，免疫所有的顾未年都会恍惚，何况是顾二。

　　他只听段城说，不做评论。

　　段城一字一句的说着，先是看着顾二，然后又缓缓闭上。

　　*

　　“仙人姐姐，您长得真好看，可否赏点吃食？”

　　顾未年闻言回过头去，是一个小乞丐，不过挡不住精致的容貌。

　　见顾未年转过身来，段城稍稍有些诧异：“抱歉，仙君，是我唐突了。”

　　顾未年没有在意，只是问：“有手有脚，何故乞讨？”

　　段城没想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但还是回答道：

　　“孤身一人，他们可不收乞丐。”

　　他回答的时候也是笑着的，没有屈辱和失望，浑不在意。

　　不像个孩子。

　　“乞丐”二字让顾未年有些闷。

　　他看着面前这个身材瘦小的人儿，矮身同他平视：

　　“现在开始，你不是了。”不是孤身一人，也不是乞丐。

　　段城讲到这里，便没了下文。

　　“后来呢？”

　　顾二问。

　　段城笑得有些嘲讽。

　　“后来啊，那位天人之姿的仙君走了，小乞丐还是小乞丐，孤身一人。”

　　他没想到，却又觉得理所当然，顾未年全都不记得了。

　　顾二在听到段城说天人之姿的时候，心口有些钝痛。

　　“这故事不好。”

　　段城听到，笑了笑，没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