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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汉

陈牧,西部某大学历史学副教授。 其父临终前,给了他一个双鱼玉佩。告诉他在罗布泊中心,有一处类似人耳耳廓的深处,是地球与宇宙间唯一的平行交汇点。 其父当年曾是某科考队队员,协助一位科学家进入那里。多年来,他一直承担着“谋害”这名科学巨匠的恶名。 现实中的陈牧博学多识却愤世嫉俗,因与学院领导交恶、与妻子婚姻破裂,加上父亲的突然离世让他心灰意冷。 深思熟虑之后,他利用父亲给他的玉佩,通过罗布泊的耳廓,来到了公元一世纪前叶。 此时正是王莽立新代汉之际。西汉末年土地兼并严重、政治腐败、民不聊生。王莽力图通过土地改革、钱币改制、废除蓄奴等手段解决这些矛盾。然而差之毫厘、缪以千里。旧的问题没有解决,新的矛盾又在不断激化。 且看主人公如何在这乱世生存,如何实现货通天下的主张,如何与赤眉绿林作战,如何让四夷臣服、再打通西域商路。 当把哲学对时空追问的种子埋在了公元一世纪,是否能够把由血缘求存主旨的儒家文化划开一道缝隙,为后来的科学衍生打开一条路径。从而打破两千余年的表面震荡、核心稳定的中央集权治乱循环怪圈呢? 网络文学,它首先得是文学。既为文学,思想性必不可少。此文可能不会让你酸爽,但希望引起你的思考!

左岸偏右 · Hi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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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元城县决堤

楔子:

  昂藏七尺志常多,

  改造戈壁竟若何。

  虎出山林威失恃,

  岂甘俯首让沉疴!

  ——彭家沐

  (一)野骆驼群

  时间:1980年6月16日

  地点:罗布泊大耳朵附近(库木库都克谷地营地)

  傍晚,一辆5座的军用吉普车上,两个人发生了很激烈的争吵。

  “再这样下去,你会把考察队带入绝境。”一个人大声说道。

  “怎么,连你也怕死了吗?”另一个人反问道。

  “怕死?怕死我就不来了!要不咱俩下车比比,看谁更怕死!”前一个人声音激动的说道。

  后一个人低着头,沉默着,感觉很难受的样子。

  十几分钟后,后一个人向前一个人道了歉,两人均不再说话。

  就在这时,一群野骆驼出现了,有十五六头。

  “野骆驼”!科考队里有人喊了一声。此时后一个人一下子从车座上蹦起来,激动得浑身发抖,大叫道,“追、追!”

  野骆驼受到惊扰,大群一溜烟地窜没了,只剩下一大一小两只留在了原地。

  (二)我往东去找水井,彭。17/6 10:30

  彭家沐留下的纸条被拿去做了字迹签定,它确实是彭留下的。在确定日期上,他好像犹豫了一下,最后将16改为17。这句话像是一句巫师的咒语,又像是一个丢失了谜底的谜,好像再也无人能解开。

  “我天刚亮就起了床,没有叫醒他们,为计划去找水的人做好早饭就又回帐篷睡了。中午,基地来电报,小萧叫醒我,说彭先生不见了,我一看,他们都没有吃早餐,并且汪先生和王先生还在睡觉。”

  “我不知道早晨去找水的计划,彭队长也没来叫我。”

  “一开始大家并不急,想彭先生不会走远,会很快回来的。因为他常常自己呆着思考或者出去溜达。”

  “到了下午3点,罗布泊的温度直线上升,大家觉得有点不对劲了,才开始找。先是开着车顺着脚印找,但是天太热了,又刮着‘抽屁股风’,一两公里,就开锅了,只能倒过头来等风吹凉了车再走。后来干脆弃车步行找。直到天黑看不到脚印了才返回。”

  “当晚我们在高处点了一大堆火,让火燃烧了一个晚上;每半个小时打一次彩色信号弹;把车开到高处,不停地闪车灯,希望他能找回营地。”

  “第二天送水的直升机到达,机长沿着往东方向20公里的范围做了20分钟的反复飞行。飞得很低,连草丛中惊出的兔子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但是没有找见彭先生。”

  “2004年,我甚至找到了当年我们丢失的一把铁锹。我回到了当年的营地,24年了,车辙印还好好地在那儿,但一个大活人你却怎么也找不到。”

  (三)人是不是你杀的

  时间:1980年6月30日

  地点:新疆马兰军分区

  “考察队的队长丢了,你怎么活着出来了?”

  “......”

  “有人怀疑你把彭加沐杀了,你怎么解释?”

  “怎么可能!彭家沐队长是考察队员没错,难道我就不是?大家一起在沙漠里吃苦,我有什么理由要杀老彭?”

  “有人看见你们最后一前一后走出了营地。”

  “谁看见的,让他站出来指认,最好有照片之类的证据,否则别怪我告他诽谤!”

  “现在你别嘴犟,有让你哭的时候!”

  “真到了那个时候再说。”

  “你!”

  (四)双鱼玉佩

  “小陈,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怎么了,老师?”

  “我知道你可能对我下面说的内容非常怀疑,甚至觉得我是不是疯了,但是我请你认真的听下去,听完之后再做决定。我现在手里拿着的这个玉佩具有镜像复制的作用,可以造出另外一个自己。你先别发问,你听我说完。我已经不小心触发了它的功能,也就是说现在你看到的我已经不是一个我了,还有另外一个我。但是你也别害怕,我有办法能使两个我完成重合,但是只能在大耳朵耳蜗里完成。不过完成重合之后,这个世界就没有我了,我只能去另外一个平行空间里。现在我需要你陪我进入大耳朵的耳蜗,那里是宇宙与地球平行空间的唯一的交汇点,只有在那里我才能完成重合。你知道我已是将死之人,既然有了这么一次重生的机会,我不想放弃,哪怕是去了另一个空间的另一个时期。”

  “...好,虽然我很震惊,但是我还是选择相信您。”

  “我过去之后你把这个玉佩保管好,我在那边等你。”

  “我孩子还小,等他长大再说。”

  “也好。”

  (五)秘密

  时间:2010年7月31日

  地点:西部某省科学院家属院一幢老旧楼房里

  “儿子,别恨你妈妈,她也是个可怜的女人。”

  “爸爸,这么多年了,您认为您值得吗?”

  “这是个天大的秘密,会颠覆人类的全部认知,爸爸必须守住这个秘密。”

  “爸爸...”

  “好了儿子,今天你终于知道了你想知道的一切,爸爸也要走了,剩下的秘密就要你来坚守。”

  “爸爸,您后悔过吗?”

  “爸爸一直后悔没有能保护好你,其他的就让一切都过去吧。”

  “爸爸走后,你就要一个人面对一切了。不要哭,都是当副教授的人了。生死有命,死亡也是生命的一部分,不过就是一场轮回而已。

  ————————————————我叫分割线

  客从长安来,驰马邯郸道。

  伤心丛台下,一旦生蔓草。

  客舍门临漳水边,垂杨下系钓鱼船。

  邯郸女儿夜沽酒,对客挑灯夸数钱。

  酩酊醉时月正午,一曲长歌垆上眠。

  这首《邯郸客舍歌》是唐代著名诗人岑参驰马路过邯郸古城,对邯郸繁华夜景的描述。

  而此时此刻,在这座盛唐时期仍旧繁华不衰的邯郸城里,挤满了衣不蔽体、啼饥号寒的灾民。他们大都来自魏都郡。

  几天前,黄河在魏都元城段决口了。时年,新莽朝始建国三年(公元11年)八月。黄河第二次大改道。

  相比邯郸城的混乱,魏都全郡就只能用人间炼狱来形容了。

  泽国千里不见人烟,泛滥浅区里尸身遍野,这些尸体有亡人、有猪狗、也有牲畜。搁浅在岸边的尸身大都被野狗或秃鹫等食腐动物啃食之后剩下了一堆白森森的骸骨,甚是瘆人。

  大堤决口太快,官府甚至都未能来得及通知到户,很多人是在睡梦里被溺亡的。在那个时代,缺乏有效的通信方式能够快速的通知到民户中间。何况,灾难又是在深夜突然降临的。

  日暮薄阳,魏都郡元城县署门口,四个人打马狂奔而来。

  由于这一路,泥淖遍地,马蹄溅起的泥浆沾满了骑马之人的全身,居首的那人冕冠之上也未能幸免。他的三个随从更为严重,简直如同刚从泥里捞出一般,面目都几乎难以辨认了。

  骏马落蹄,来人已翻身下马。从神情气度大致判断此人应是官府中人,而且品秩应该不低。

  双脚刚一落地,此人便向衙内高声疾呼:“县宰何在?胡颖县宰何在?”[笔者交代:秦汉时期,一县之主为县令或县长,万户之大县称县令,不足万户之小县称县长。王莽受禅登基后,将县令(长)统一改成了县宰。]

  呼号几声过后,衙内颤颤巍巍走出一个约莫六旬老者,哑着嗓子回答道:“县尊不日前告假归家了,有事请直接对老朽言语,待县尊折返我再行转达。”

  “你是何人?”来人闻言面露不悦之色道。

  “老朽元晔,忝居本县主簿一职。”老者答道。

  “你县县丞、县尉何在?怎可留你一垂垂老者在此值守?”来人更加不悦,言辞间有了一丝怒意。

  “县丞李大人前夜巡堤,恰至决口之处,连同随从五人瞬时被滔天黄水吞没,至今下落不明,八成业已殉职。县尉郭大人带着全班衙役抢救灾民,查点物资,此刻应该还在闾里勘验灾情。”老者双手抱拳,身躯前躬,继续答道:“事发突然,灾情紧急,县署内便只留了小老儿一人接转誊录文书,再无其他闲人。上差有何指教,小老儿现在就去闾里寻来暂时的主事人郭县尉。”

  在县署混迹了一辈子,很显然这个老主簿已经看出来人绝非等闲之辈,暗中观瞧了好几眼却未认出,便以上差称之,而且他把自己的称呼也从老朽改成了小老儿。

  “去闾里!”来人回头对其中的一个随人命令道,“前方带路!”

  元主簿这才认出那个被喝令带路的人正是前日派往郡里上报灾情的皂吏头子赵三。

  此刻的赵三一副被泥浆糊过的样子,加之一直站在来人的身后,元晔竟然未能认出。此时,干了一辈子公门小吏的元晔也猜出来人是谁了,那便是新任的大尹范眭范原直。(笔者交代:秦汉时将一郡之长官称之为太守或郡守,新莽朝改称为大尹。)

  今年入夏以来,雨水数月连绵不止,河水暴涨,决堤风险持续加大。新天子怕河水一旦决开,下游百姓将流离失所,哀鸿遍野,便派了素有清名且熟知水利的范眭到最有可能决口的魏都郡担任大尹。

  范大尹上任伊始,就带人自上而下巡查各个堤坝,尚未巡到元城段,便接到了元城段大河堤坝决口的坏消息。

  今天是范眭就任魏都郡大尹的第九天,在他接到消息的那一刻,他觉得这个世界都开始变得不真实。

  同样的感觉元晔也感同身受,甚至是有过而无不及。

  自前日半夜子时大河决堤之后,元老头就未曾合眼,各种案牍文书接转誊抄就不曾歇笔。县宰胡颖在半月前言说回常安省亲,带着家眷卷了细软早已离开了元城,县署上下除了县尉郭大用,他元晔居然成了最大的官。

  这两日郭大用带着全部衙役,甚至连县牢里的囚徒都用上了,没日没夜的抢救伤员。多亏县署建在高处,成了全县为数不多未被洪水肆虐的地方。

  范大尹这么突然一出现,元老头就像有了主心骨一样,浑身瘫软了下来。全身紧绷的神经开始有了一丝松动,接着胸口有了一丝暖意,如同冬日里头顶出现了一轮暖阳。

  他知道,元城有救了,活着的灾民有救了。

  在元老头一愣神的工夫,范眭已翻身上马,欲向闾里而去。

  正在此时,一红面大汉迎面疾奔而来,冲到衙门口,抄起门口的鼓槌,咚咚咚地鼓点如同惊雷炸响四周。

  看围观人群聚集了八九人之众,红脸大汉大声疾呼:“快随我前去救人,快随我前去救人!”此红面大汉不是别人,正是元城县县尉郭大用,字恒堪。

  元主簿立时向范眭的去向高声喊道:“大人暂且留步,本县县尉郭大用熟知情况,大人一问便知。”

  方才郭大用如迅雷疾风一般,自然是钩住了范眭一行的脚步,他们虽骑在马上,但未立时离开。听到元晔这么一喊,便立刻向郭大用招手道,“我乃魏都郡新任大尹范眭,郭县尉前来答话。”

  郭大用一听是大尹驾临,心里自是一凛,向前紧赶几步,纳首施礼道:“元城县县尉郭大用听候调遣!”

  “俗礼概免,实况报来,不得隐瞒!”范眭知道情况紧急,来不及废话。

  “诺!”郭大用抬手抱拳,脱口而出道:“元城县境破堤之处有二:东门五里一处,宽约三四十丈;东门一十五里一处,决口数里,自此处往东,洪水如猛兽横冲乡里,所到之处田园尽毁,寸草不生!”

  “伤亡几何?”范睢急问。

  “禀大人,县城位高,破堤洪水已无裹挟之势,仅将城北低洼处淹没,造成三闾民众房屋倒塌,砸伤砸死数百人;东门十五里之外,则十不存一了。”郭大用红着眼睛答道。

  “伤者如何医治?”范太守又问。

  “将县学暂辟为医馆,由我县医工进行诊疗。”

  “死者如何安置?”

  “尚未顾及亡人。”

  “衣食足否?”

  “城内尚有余粮,百姓亦有裳衣御寒。但城外皆夷为平地,幸存者缺衣少食,苦不堪言。”

  “方才你高呼救人,所救何人?”范眭追问道。

  “城外三十里地,有一山丘名曰卧虎丘,尚未被水湮没,上幸存灾民百数人。”郭大用答道:“前有乡民来报,山丘下方土石遭洪水冲刷,山丘有垮落危险,在下闻言便来此处召集壮力前去搭救。”

  “可有船只前往?”范眭脸色顿变,急问。

  “这...”郭大用一时结舌。元城县地处大河南岸,船只自是常备之物,县署亦有数条大船。可惜洪水来临之前,县宰胡颖驱使船工,带着家眷仆从,驾船驶离了元城尚未归来。整个县署,估计能渡水的就剩衙门口的那两扇大门板了。

  “我家有舟!”“我家也有!”围观民众越聚越多,见此情形,便纷纷踊跃做出了献舟的义举。

  “郭大用听命!”范大尹大声道:“我命你代元城县宰,授你便宜行事之权。自你之下官吏你自行任命,县府粮仓钱库你自行开启,日后补交文书即可,你可听清了?”

  “啊?”郭大用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以为是这几日连日劳累出现幻听了。

  “郭大用,可听清否?”范眭见郭大用愣神,便大声喝道。

  郭大用顾不得膝下烂泥,单膝跪地,双手抱拳于胸前,声如洪钟应道:“敢不辱命!”

  “好!”范眭暗喝一声,翻身上马,打马就走。

  元城县宰胡颖虽临阵脱逃,但郭大用挺身而出足堪大用。此地虽是决堤之处,但绝非受灾最重之地。一想那巨浪滔天倾泄而下的河水,范眭心如悬钟。

  陛下此次差他来坐镇魏都,就是为了防止河堤有变。他为了收集近年的筑堤简籍,晚到了半个月,偏偏就赶上了这大堤溃塌。作为多年的巡河御史,他深知这下游恐已成了人间炼狱。

  还有一点是范眭不敢想象的,当今天子出生地便是这元城县,陛下祖陵儒王坟就在元城县郊。那里要是被夷为平地,他范眭有多少脑袋也是不够被砍的。

  当接到元城县呈上的公文,他暗叫一声坏了。立即带了两个随人让前来送信的赵三带路,快马驰骋到了元城。通过和郭大用的对答他确信了元城县灾情虽然严重,但这个县尉郭大用和他的名字一样,足堪大用。对他来说,现在要紧的事便成了如何护好陛下的祖陵。

  郭大用、元晔、赵三等人目送范眭等人策马远去,远远飘来一句话:“不可饿到一个灾民,不可寒了我郡民百姓...”

  “众人且随我去虎丘救人!”郭大用扬臂高呼道。

  从吏及围观人中迅速集结了几十个青壮,扛起大小不一的船只,冲向了岸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