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小丑和高层
李白天在下一瞬间走了进来，差点撞到门口的怂包。怂包吓的一下避开。
他环视了一周，说道：“果然你们已经回来了。”
“那个小女孩怎么样了？”我问道。
“资料在这里，已经由我们定保市方面的档案科人员整理出来了。”他扔给我一份资料。
“有电子档吗？”我看了看，封皮上面写着很显眼的几个字。
阴郁者303——耳。耳应该就是那个小女孩的代号了，虽然我至今不清楚小女孩有什么能力。
“已经发给你的手机了。”
他说着我才想起来，我的手机还放在副驾驶座的那个抽屉里面。
“我还以为定保这边只有你一个员工呢白胖哥。”怂包向我这边凑过来，想要和我一起看。我现在不太想看，把资料递给了他。
还有些东西没有弄明白的。
说起来，怂包并不知道人事部门这个第五部门的事情。我望了眼李白天胖胖的身子，他正在脱外套。数小时前，他在医务室里给我说，暂时不能告诉怂包。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觉得他是有所思考的。
李小沫躺着没动，也没有想知道纸上到底写了什么的欲望。资料打印出来后，她能感受到的只有一张纸而已。
“地方部门确实是只有我一个，不过——”李白天靠着饮水机接了杯水，看了看李小沫：“现在暂时多了一个。”
“你把李小沫拉进来了？什么时候干的？”我很认真地看着他，开始了我的询问的节奏。
李小沫虽说加入了我们队伍，但是毕竟现在还只是说说，手续什么的还没有弄清楚。要加入一个临时编制不是很简单，当初怂包加进来也是折腾了一段时间的。
“在我知道了她的能力之后。”李白天看似不经意地一句，我眯起眼睛盯着他。
胖胖的脸还是老样子，简直像是面瘫。
“你知道她的能力，那么你就可以给我解释一下了。”我开始了对话的话题，指了指沙发上躺着的李小沫，打算首先解决我的第一个疑惑：“为什么，她可以笑，还可以笑得比常人还要离谱？”
“老大，你这句话味道不对啊……”从沙发上传来抗议。
“我...不太清楚。你可以把她当做，一个可以笑的阴郁者好了。”李白天说到这里，眼神里也充斥着怀疑和迷惑。
可以笑的阴郁者？
“李前辈，别和我开这种奇怪的玩笑。如果阴郁者可以笑，那么他们就不叫阴郁者这个名字了。她明明有着阴郁者一般特殊的能力，为什么还可以笑出来？”
这是违背常理的。虽然阴郁者本身就是违背常理的，但是我们也可以从这违背本身找到一些规则和常理。阴郁者一定是笑不出来的，只要他们使用了能力，哪怕是一次。
等等...使用能力...
“李前辈...李小沫，并没有用过能力对吧？”我试探性地问道，同时转头看了看沙发上躺着的人。她一脸懵逼地问着：“什么使用，使用什么？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对。她没有用过能力，我也没有从她身上检测出来痕迹。”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来那个侦测器。
“这是什么啊程哥，从来没见过。”怂包凑上去，指了指，问我。
现在解释的话就太麻烦了，我没有管他，继续和李白天对着话。
“所以说，这个温度的能力...是类似于她自身所携带的，是这个意思？”
李白天点了点胖胖的头，表示认同。偶尔我觉得他脸色不差的时候，其实挺可爱的。
原来是这样。所以，她的眼里全是温度，根本看不见平常的风景环境。她感知着周围一切的温度，这个能力是她无法控制的。
“这种情况...档案科里面有记录吗。”我接着问道。现在，越来越多的我没有料到的东西出现了。
“有。我们叫这种人小丑。”
小丑？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我就明白了其中的含义。小丑戴着发笑的面具，里面隐藏着由于痛苦而千疮百孔沟壑纵横的脸。
李小沫是一个小丑。她不需要动用能力，这个异能像是寄生虫一样依附在她的身上。此时，正主坐在沙发上，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关于第一个疑惑的询问暂时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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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整理了一下思绪。接下来就是第二个问题了。
就是李小沫在这场盗窃案中的地位和关系。
本来应该是作为嫌疑人被关在警察局的李小沫，现在作为赌约的条件，正式加入了我们的队伍，并且她本人是一个只能通过温度来检测周围环境的“小丑”。李白天把她从嫌疑人的地位解放了出来，甚至让她可以作为临时编制加入档案科。
但同时，她牵涉的，是一起盗窃案。刘晓的家中现金和卡里的赌款全部失窃。这笔赌款牵涉到的是赌博上家和不知名的警方高层。在背着这么严重的罪名和如此不可撼动的势力之下，李小沫被放了出来，现在活蹦乱跳地在我面前撒欢。
不对。这里面不对劲。
李白天有什么东西没有和我说。
为什么他一个小小的地方部门的职员，可以顶着如此庞大的压力把李小沫解放出来。
这笔赌资虽然小，但是谁也不知道它在赌博的立场上面意味着什么。而且任何知道这其中细节的人都不可能全身而退。
为什么他可以毫不顾忌地，就把李小沫从看管森严的警察局给放出来？！
李小沫现在应该是处于高层的重点视线之下！但是她现在却在我的队伍里，在我和怂包的队伍里面！
我察觉到了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危险】
我的队伍，现在很危险。
“李前辈，让我来猜一猜，你无论如何想要把李小沫塞给我做队友的原因吧。”我尽量地克制住了语气，压低内心的焦躁不安，瞥了瞥李小沫和怂包，示意他俩出去。
“诶，明明才加入队伍，有什么隐私我不能听的吗……”李小沫一脸(○｀ε´○)地走了出去。怂包紧随其后，略微担忧地看了我一眼，把门带上了，临走时听到他冲着李小沫吼道：“你小声点，不要打扰老大和白胖哥说话！”
等到他们刚走，怂包把门砰的一下撞紧，我便迫不及待地开了口。
“刘晓案的赃款，和你们这边的高层有关对吧。”
李白天靠在饮水机旁边，用手推了推门，似乎是在确认门有没有关好。他随机点了点头，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毫无波动的眼神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刘晓欠款的上家，和定保市的警方上层，以及这当地的银行机构有勾结。
“欠款虽小，但是蚊子腿也是肉。这笔欠款丢失后下落不明，上家必定会严厉追查，联合你们警方一起。
“但是由于事情的敏感性，赃款的信息，以及这层关系，是万万不能让外界知道的，所以在媒体方面，你们完全隐瞒了李小沫的存在，只是宣称赃款被转走了，却没有点明后续情况。”
我一口气说出了关于这一细节的看法，到现在为止，我没有看出任何的逻辑漏洞，一切都是符合事实的。
当地新闻当时报道了赃款下落不明的讯息，也是当时我为何找上门的原因。
李白天又仅仅只是点了点头，他正在拿着那本“阴郁者62号——水”的书，看似有些随意的翻着。
不过我知道，我说的话，他一定是保持着高度的关注。
“接下来就是，你第一次审讯李小沫的细节了。
“你当时给我和怂包听的录音带，应该是你趁我晕倒之后去临时做的第二次审讯吧。
“第一次审讯的细节，应该是关于赃款的。之前我还有点怀疑，现在我不得不这样相信了。你审讯了李小沫关于取出钱款的去向问题，但是从现有状态来看——”
我掂量了一下，不清楚这到底意味着什么，但现在还是只有接着问下去了。
已经不允许我停下来了。
“她估计不知道。她不知道赃款去了哪里。”
“这里。”他突然打断我：“这里，她并不是不知道。”
“你的意思是，她其实知道赃款去了哪里？”我觉得有些奇怪，刚才李小沫并没有和我说这个细节。她只是说，她去了银行，但是什么也没做。
“她知道这个案件，而且，如果深抓的话，她是有罪的。”李白天把书放下，一脸严肃地看着我。
我隐约猜到了。那个陪在李小沫身边的人，才是真正的盗窃案的罪犯。
“什么罪？”
“她是共犯。”
意料之中。她一定是知道那个人的计划，所以才会配合去银行假装取款。
“我大致可以想清楚，摄像机拍到了她，她和案件就脱不开干系。但是…”
我顿了顿，头皮开始发麻，手指顶端也开始略微收紧，好像血液在那里停止了流动。这是紧张的表现，因为下面问的话会决定我和怂包，我们整个队伍的处境。
“你为什么有能力，把她给放出来？”
我的思维在刚才就进了一个死路。凭李白天档案科地方部门的小职位，完全没办法和警方上层扳手腕。
他怎么可能顶着势力庞大的赌博上家和警方高层的压力放掉李小沫？
“程兮，我在想，是你的话还是很有可能的。”
李白天没有正面回应我的问题。他忽然说了句无厘头的话。
“什么？什么可能？”
“你还记得我和你的赌约吧？”
“我记得死死地。最后是我赢了，如果几个小时之前的事情我没记错的话。”
因为我当时牵住了小女孩的手。尽管当时我还没有确认她的阴郁者身份，但是我算是抓到了她。
“确实是你赢了。现在——”说到这里，李白天条件反射性地看了看门外。
“怎么了？”
“他俩在外面，不过这里隔音效果比较好，他们也听不见。我就直接说了。”
我的两只手的指头下意识地交叉在了一起。
“我和你确实打了个赌，但是这个赌是一个流程性的东西。”
流程性的。我咀嚼着这三个字。
“你的流程性，意思是，你早就已经打算把李小沫安排进我的队伍，这个赌约只是对我的一种告知方式，是吧？”
我的口气逐渐低沉，因为此刻我的心情比我的语气还要沉重。
他在明知道李小沫是什么身份的前提下，把她安插进了我的队伍。这简直是要把我和怂包从悬崖上推下去。
“你说的没错。这个赌约，是用来试探你的工作能力的，现在来看，你的工作能力十分出色。”说着赞扬的话，我从他脸上看不到一丝放松。
“那么，你到底是要做什么。”
李白天在这里，明显的停顿住了。他看着手里的那本书，身体有些微颤抖。
“程兮，抱歉...我和别人打了个赌。”
又是打赌？！
“什么东西？你和谁打了赌？”我越来越紧张了。
李白天在向我道歉。
【危险】
这股思维在我的脑海里急速膨胀起来。我的猜测估计会成真了，那个赌约和我们队伍，和这笔赃款有关。
“我和这边的高层打了个赌...”
“高层...”我喃喃地重复。
能感受到太阳穴在微微发紧。
“赌约内容是，我能否靠你的队伍，找回上家本应在前天就受到的欠款。”他说着这话的时候，不敢看向我。语气是从来没有过的歉意，还夹杂着些许悲伤。
猜中了。
我就猜到是这样大致的内容。
一瞬间，体内的血液几乎停滞了。
我突然感觉浑身无力，几乎要倒到地上，呼吸的仿佛全都变成了神经毒气。
那可是牵涉到庞大背景集团的赌博的赌资问题！
其事件敏感度和一般的刑事案件完全没有可比性！
在那些大人物面前，我和怂包就像是蝼蚁。从李白天话里的意思，我和怂包是已经被上面的人知悉了。就算我们装作对于这层关系一点都不知道，但是怀璧其罪的道理，足够让他们对我们产生无数的杀心！
“这个事情，我并没有通知你和赵劲松...抱歉，实在是抱歉...”李白天低着头，喝了一小口水，没有看我。
为什么会打这样的赌？
为什么明明知道这其中的危险性，还会把我的队伍作为赌约的棋子和砝码？！
“李前辈，这不是你的作风啊！”我几乎是悲愤着喊道：“我觉得你应该更加严谨才对啊！”
他没有对我的话做出回应，仍然是低着头。
不对。
按他的说法，我的队伍在他的计划里面一开始就是三个人。
他说没有告诉我和怂包，那么就是告诉了李小沫。
“这个赌...李小沫从一开始就是知道的？”我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在等待着他的回复。
他点了点头。
胸中的火气越燃越烈。
这个东西，只有我和怂包被蒙在鼓里。李小沫从刚才起，就对于这个东西只字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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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麻烦啊，为什么胖哥不自己跟你说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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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刚才她会呈现那副难堪的脸色。她害怕不小心说漏了嘴，我会迁怒于她。
我猛地冲向门边，一把把门拉开。
两个人摔到了我的脚下。他们果然是在外面偷听。
“我就叫你别挤我——啊哈哈，老大，我们不小心靠在门上了，真的没有偷听什么的，这里隔音效果太好了，啥也听不到！”李小沫讪笑着抬起头，不好意思地挠着脑袋。
“你们两个都给我进来！”我看到李小沫的笑脸，强行压抑住内心的情绪。
李小沫试探性地抬头看了看李白天，后者微微地点了点头。
“哦哦，好吧...”她垂头丧气地站了起来，低低地瞟了我一眼，从我身旁走进了办公室。怂包紧随其后，担忧地望着我。
等到他们两个进门，我看了看，确认附近没有人了，小声地把门拉上了，把门锁上好。
整个302号的事件，开始不受控制地在我内心逆道而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