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情与义
狄青听后只觉得可笑，他问夜铭：“四弟是不知道定这规矩的人对魔界做了什么吗？还好意思提？”
然而夜铭并未理会狄青，依旧面不改色的看着魔尊，认真道：“儿臣早已与幽湘雪两情相悦，幽湘雪亦是对大哥无半点情意，倘若父皇担心此举会遭幽界怀疑魔界怠慢了长公主，儿臣愿与大哥比试一场，好给幽界一个交代。”
就在魔尊沉思之时，只听狄青耻笑道：“听四弟的意思……是有十足的把握赢本王了？”狄青对身边的随从吩咐道：“去把本王的宝刀拿来……本王要与四弟好好比试一场！”
说罢，狄青再次看向夜铭，面露轻蔑之色。
“四弟……你常年为魔界四处奔波，屡获战功，是不是外面那些小妖迷惑了你？甚至于让你觉得……赢了本王亦是轻而易举之事？”
魔尊最初本想阻止，但他听夜铭说了那番话后，不由得想到了昔日提出这个规则的缘由……是夜铭的生母为了那些已经嫁入魔界却饱受折磨的人制定的……遂犹豫了片刻。
可故人已去，更何况那女子是整个魔界的叛徒……她还害死了魔尊最疼爱的妹妹……
待狄青身边的下人正欲前去取刀时，只听寝殿内一言不发的魔尊突然道：“站住……”
众人只见魔尊看向夜铭的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恨意，就连夜铭本人也察觉到了。
“此事……不许再提，你下去吧。”
就在狄青得意之时，只见跪在魔尊面前的夜铭闷声磕了三个响头，随后缓缓道：“儿臣不想扰了魔尊父亲的休息，若是魔尊父亲不同意，儿臣便在寝殿门外长跪不起，直到父亲肯应了儿臣与大哥比试一事。”
魔尊听后，撇头冷哼一声，不去看他。
夜铭无视了魔尊此刻的愤怒，起身默默退出了寝殿，当他迈出寝殿大门后，转身跪在了门外。
狄青朝魔尊行了个礼，退出了寝殿，在途径夜铭身边时，冷笑道：“你想在吾妻失去记忆时趁虚而入？本王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待狄青离去后，夜铭仰头闭上双眼，暗道：湘雪，我在救你……你也要努力挺过去。
刘湘独自一人收拾了屋内的血迹，而两名孩童残存的尸体则堆在门槛处。
在她擦拭地板时，不禁想到她对夜铭所说的那些话，心中隐隐作痛，打扫的动作也更快了些。
突然，从她身后传来门被打开的“嘎吱”声，刘湘回过头，看到前来看望的人竟是狄青。
“……夫君所谓何事？”
刘湘实在是不想应付此人，但又不得不应对。
狄青被脚下的异物拦住，他低头一看，竟是两具孩童的尸体，他正想问刘湘是怎么回事，抬眼间却见女子平时散落的秀发被挽起，露处修长白皙的脖颈，心中一悦，遂笑道：“怎么是吾妻在打扫？本王这就叫几个人过来整理一下房间。”
刘湘试图婉拒道：“不用麻烦，夫君，我整日闲的慌……只是想打发时间而已。”
狄青皱眉踢开脚下碍眼的尸体，而那两句具死尸未干的鲜血，却把方才已经擦拭干净的地板再次污染了……
“吾妻，与本王圆房吧，就在今夜。”
狄青的话令刘湘吃了一惊。
“你，你说什么……”刘湘稳住气息，正在想怎么拒绝狄青，不料眼前男子却伸手将她推倒在床榻上。
刘湘惊慌失措，她用手臂阻拦着狄青正欲压下的胸膛，侧着脸大喊道：“我还没准备好！”
狄青竟以为她在害羞，遂笑道：“这有什么要准备的？放心，本王的经验丰富，不会弄伤你。”
本就不情愿的刘湘听了此话，更是心生厌烦。
她干脆直言：“我只与心爱之人做这种事，我对夫君……并无爱意。”
狄青听后，紫色双眸骤时冷了下来。
“吾妻不爱本王……还能爱谁？是那只狐妖……还是四弟啊？”
刘湘只觉得浑身控制不住的发抖，她没敢再说话，生怕哪句话连累到夜铭。
狄青见她如此，更是恼怒，他忽然伸手捏住刘湘纤细的脖颈，恨恨道：“你若是不从了本王……本王即刻便杀了你！”
可狄青却听眼前女子冷笑道：“你莫不是忘了……我之前可是打算用剪刀刺穿心脏的，事已至此，我还会怕你杀了我吗？”
眼前女人所说之话，一字又一字的刻在狄青的心上。
从未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他的身边美女如云，他本可以不把幽湘雪放在心上，可是为何，每次女子对他说了这番冷漠绝情的话后，他竟会异常难受呢？
狄青缓缓松开了捏住刘湘脖颈的那只手，笑道：“幽湘雪，本王不想强迫你，这在众多女人里……你还是唯一一个。”
他将刘湘脸颊处散落的发丝别到女子耳后，继续道：“你之前与本王说过的赌约……本王接受了，若是你赢了，本王便放了你，倘若你输了……那就永生永世留下本王身边。看看到最后，我们谁会赢。”
说罢，狄青的嘴角竟意外扬起一个温柔的微笑，离开了厢房。
刘湘回忆着那个赌约，当时是因为夜铭被处以割邢，刘湘一气之下说出了那番话：赌你的心……你最终会把心给我，心甘情愿为我去死……
她没有想到，狄青竟然还记得……
夜晚，魔尊躺在榻上，正欲入睡，突然觉得有点凉。
长期跟在他身边的随从给他加了层被子，只听魔尊忽道：“老四……回去了吧？”
随从施恩轻声回他：“尊上，四公子还在门外跪着呢。”
魔尊迟疑片刻，无奈摇了摇头。
施恩知道魔尊是关心夜铭，轻声道：“属下给四公子送件外衣……”
“不需要，让他跪着。”
“尊上……”
施恩不明白，魔尊明明就是不忍心看夜铭受苦，为什么还要对他如此严苛？
正在疑惑时，只听魔尊发出一声叹息。
“老四这孩子……本就替生母背负着叛徒的罪名，倘若我轻易心软，在魔界还如何服众……”
说到这里，魔尊透过窗纸看向正跪在门外的身影，继续道：“迎娶长嫂一事，定会引发魔界内战，魔界好不容易安宁下来，本尊无论如何都不能答应。”
从后山回来的若隐已经在府邸等候多时了，却迟迟不见夜铭回来，他有些不放心，于是开始在魔界内四处寻找。
可他找了一晚上，却丝毫不见夜铭的身影。
于是他来到刘湘府宅，站在厢门外，踌躇片刻后，抬手敲了敲门。
待房门被打开，若隐见到房内的女子时，突然回想起他与夜铭在酒馆时，曾阻止夜铭将刘湘的真实身份禀报魔尊，心底顿生愧疚之情。
刘湘见门外站着的是若隐，也是一愣。
“若隐？有什么事吗？”
“湘姐，大人一夜未归，我找遍魔界却不见他……不知湘姐之前可曾见过？”
刘湘回想起昨日清晨对夜铭说的那番话……一时之间也担心起来。
“他……他昨天应该回去了，难道他……”刘湘本想说夜铭会不会一时想不开做什么傻事，可她清楚夜铭不是那种感性的人，便打消了这个念头，继续对若隐道：“他昨日清晨送我回府，随后便离开了。”
夜铭听后，正打算离开，余光却撇到了屋内的尸体，便猜到刘湘昨日应该食人心了。可他也猜得到，这两具尸体刘湘定是不知该如何处理。
“湘姐，屋内……交给我吧。”
若隐正欲进房整理，却被刘湘伸手拦住了。
“若隐……我昨日已经和夜铭说清楚了，我不想成为你们的累赘。”
若隐听后，本就愧疚的他更是忍不住闯了进去。
刘湘见若隐一声不吭的帮她将两具早已凉透的残尸抬了出去，说了句“谢谢”。
若隐离开前，对刘湘道：“不管什么时候，你永远是我的湘姐。”
刘湘有些感动，本想跟上去一起寻找夜铭，却怕此举会导致她永远都无法与夜铭撇清关系，只能目送若隐离去。
风吹的她有点冷，她看了眼略显凄凉的庭院，转身回房关上了门。
若隐离开刘湘庭院不远，恰巧遇到了前来看望刘湘的狄青。
天气转冷，狄青肩上披了一件白色羽衣，当他看到从刘湘宅院方向过来的若隐后，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狄青大人。”
若隐朝他行了个礼后，正欲离去，擦肩而过之时，却听到狄青问了句：“在找主人？”
若隐的脚步顿住了，随后却听到身旁的狄青讥讽道：“看在你这条狗如此忠心的份上……本王就告诉你四弟现在何处吧。”
狄青转头看向若隐，轻笑道：“魔尊父亲的寝宫……你找了吗？”
说罢，双手背于身后，悠哉离去了。
若隐知道夜铭从来不会轻易去魔尊寝宫，因为他从来不做给自己父亲请安的事，就算有什么急事，他也会提前和若隐商量……
难不成他在魔尊寝宫出事了？
想到这里，若隐疾步奔向魔尊寝殿，快到大门口时，竟真的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侧影，此刻正跪在殿门外。
“大人，你这是……？”
若隐半蹲在夜铭身旁，想扶起他，却被夜铭拒绝了。
“小隐……我不能放着她不管，也不能辜负了你的忠诚……所以我只能请求魔尊父亲……按照我生母所定的规矩，将湘雪许配给我。”
若隐看着夜铭略显疲惫的面容，顿时不知如何是好。
“大人……都是我的错，我现在就去和魔尊说清楚湘姐的身份……”
“住口！”
夜铭打断了若隐的话，他明明跪了一夜，背脊却依旧挺的笔直。
“我与她的情，与你的义……我定会同时守住。她就是幽湘雪，是我要迎娶之人。”
若隐听了此话，一时间竟无语凝噎，他了解夜铭的脾性，此刻就算阻止也无用，只能默默站在他身旁。
当刘湘见到前来探望的狄青时，心生疑惑，暗自抱怨他为何来的这么勤。
随后便见到狄青身后的随从端出一盘鲜活跳动的心脏……刘湘看到这心脏时，虽生理上喜悦，可心理依旧产生一种恶心感。
“我刚刚看到一直跟着四弟的那条狗从你这里出来了。”
狄青随口一句话，竟让刘湘从心底处产生一种恐惧感。
“他只是问我知不知道夜大人在何处罢了，我说我不清楚，他便离开了。”
狄青接过身边随从递来的匕首，在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上切下一小块，递到刘湘面前。
刘湘不知狄青又在打什么主意，但她怕自己惹到狄青后，又连累了若隐，犹豫片刻后，张嘴吃下了那块肉。
只要不是让她圆房，她怎样都可以。
这样想着，放在嘴里的那块肉她也只是简单咀嚼了几下，就咽到肚子里了。
狄青见此情景，满意的笑了笑，他一边用匕首继续切着心脏，一边笑道：“昨日我在魔尊寝殿，同魔尊大人谈话，谈到一半的时候……四弟竟然闯进来了。”
听到这里，刘湘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只听狄青继续道：“四弟自打来到魔界，就从未主动去拜访过魔尊父亲，我正好奇是什么事情……让一向冷静从容的四弟突然失去以往的镇定，便听到四弟开口对魔尊父亲说……”
刘湘正听的入神，可狄青却突然停住了。
他看向刘湘，悠悠道：“吾妻……很好奇？”
刘湘看着他那深不可测的紫色瞳孔，故作平静道：“和亲路上，都是夜大人护送的，既然夫君提到他，我也只是随便听听罢了。”
狄青听了这番话后，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他再次将切下的心脏递到刘湘嘴边，看着刘湘那张樱桃小嘴一口吞下后，突然道：“四弟的生母曾在魔界立过一个规矩……若是在魔界成亲后的新人……一年之内未能同房，女方有权提出和离。”
听了这话，刘湘愣住了。
狄青将那匕首放于桌上，伸出双手捧着刘湘的脸，缓缓道：“吾妻听后可觉得欣喜？”
刘湘心想，若是真有这规矩，夜铭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此事定没有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只听狄青继续道：“先别高兴太早，四弟的生母虽曾在魔界风靡一时，可最终却背叛了魔尊父亲……更是害死了本王的母妃。”
说到这里，刘湘清楚的看见，在狄青略带笑意的紫目里……泛起了杀意。
“那个人是本王此生劲敌，他的体内流着本王弑母仇人之血……吾妻，你若是当真对他有情，就趁早收敛，否则有朝一日，本王定会将你一并除掉！”
刘湘感觉到她的脸颊被狄青抓的生疼，忍痛咬牙笑道：“夫君难道忘了与我的赌约？可当真舍得杀我？”
狄青听了这话，手上的力气竟小了几分，他看着刘湘那双摄人心魄的桃花眼，苦笑道：“吾妻，当年你究竟对本王做了什么……竟让本王一眼万年。”
他放开了刘湘，转身背起手，在离开厢房时留下了一句话。
“本王再给你点耐心……等着你主动提出圆房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