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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尘妖化

天刚放亮,旭榆就穿好衣裳预备和赵无双去大牢里。赵无双昨夜玩得有些过头,此刻腰酸背痛,浑身乏力。他不愿这么早起身去衙门,只道:“你拿我的玉佩去,县官看了自会放人。”

  旭榆拿了赵无双的贴身玉佩便走。到了衙门进了牢房,旭榆见崔文直挺挺地躺在茅草堆上,她心感不好。

  狱卒开门走近一看,只见崔文脸色惨白,旭榆伸手一摸,这身子早已凉透。旭榆的心瞬间的碎了,筋骨撕裂般的疼痛从心口蔓延至全身。旭榆放声大哭,鹿茗看得眼眶一热,喉咙干涩不适。

  旭榆将崔文的尸身领回了家。被赵无双困在醉怀楼的赵无忧得知此事哭得几近昏死,赵无双知道此番闯了祸,旭榆和县官那边倒是好打发,不外乎就是破财。现今他唯恐赵无忧将此事告诉爹爹赵士郎,于是他又在醉怀楼上演了一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求得赵无忧的原谅才稍微放心了些。

  捧着冰冷的尸身,旭榆心如死灰。赵无忧前来吊唁,直接被旭榆撵了出去。旭榆恨赵无双横行霸道,恨县官草菅人命,更恨赵无忧言而无信。若是早一点……早一点救他出来,他势必也不会落得这般下场。

  崔文刚死三日,赵无双就遣人私下来说亲。表面上是说亲,实则是威胁加诱惑。旭榆没有搭理来说亲的人,当日夜里,赵无双就来了,此番他没有带家仆,而是带了一个斯斯文文的书童。

  赵无双以折扇挑起旭榆的下巴,啧啧叹了两声:“美人,这才几日不见,你怎么变得这般憔悴了?”旭榆满眼含泪,赵无双眼角尤怜,“美人,这是他自己短命,你可怨不得我啊。我已叮嘱了县官要好生照看他,是他自己的身子骨太弱,撑不住死在了牢里,与我可没有半点关系啊。”

  “卑鄙无耻下流!”鹿茗对着赵无双拳打脚踢,虽然打不着,但也能发泄心中的恶气。可怜这崔文,白白送了性命。

  旭榆神情呆滞地望着赵无双,一言不发。赵无双见旭榆这般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模样,心里头似猫抓一般。他一时没忍住,直接将旭榆扑倒在地。

  崔文的棺材就在旁边,赵无双如何敢行这等事情。旭榆拼命挣扎,奈何气力不足,被赵无双压得无法动弹。

  书童指着棺材颤颤道:“少少爷,崔公子……还在这里。”

  赵无双朝棺材吐了一口唾沫:“他活着的时候我都不曾怕过,更何况他现下已经进了棺材。童儿,本少爷今夜带你出来不是叫你来看棺材的,你给我学着点。”

  书童霎时红了脸。鹿茗破口大骂,与那骂街的泼妇别无二致。一声声嘶喊是徒劳,一阵阵挣扎也是徒劳。旭榆无可奈何,鹿茗无可奈何,书童更是无可奈何。

  书童不忍再看,鹿茗也慢慢背过身去,闭上眼睛捂住耳朵。人到底可以残忍到何种地步?人性到底可以变态到何种地步?鹿茗不得而知,此刻她也不想深究。

  旭榆哭了一整晚,鹿茗也陪着她哭了一整晚。

  一连几日,旭榆的精神萎靡不振,日夜对着棺材啼哭。学馆旁的一些妇人偶尔过来劝慰她一阵,赵无忧心中有愧,便只打发小丫头送来了一些银两。

  头七夜里,崔文的魂魄回来了。黑白无常两人手里各攥一根铁链子,两条铁链子分别捆着崔文的脖子和双手。

  崔文站在庭院看着旭榆,他伤心大哭。白无常冷漠道:“凡人皆要死,不过早死晚死罢了。你死得早还有她给你收拾,待她死时,或许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你知足吧,快快与我们回去,若时辰得当,你或许还能投个好胎。”

  黑无常点头赞同,两人合力将着崔文拖走了。崔文的哭声消失了,旭榆的哭声仍旧。

  寒露廿四,崔文入土。黄土将棺材掩埋,旭榆未落半滴眼泪。或许是她这几日已将眼泪全都流尽,又或许是她跟着催文一道入了土。

  旭榆刚刚回到学馆,赵无双就遣家仆送来新衣,家仆道:“旭榆姑娘,我家少爷在别院等你,还请你快快换上衣裳,切莫让少爷等久了。”

  旭榆接过衣裳进了屋,她面无表情,像级极了冰窖里的冰块,除了冷,还是冷。一番梳洗打扮,胭脂腮红掩盖住了脸上的憔悴,家仆领着旭榆从学馆后门出,入了摆着门口的素轿。

  轿子很平稳,坐在轿子里的旭榆很平静。过了一会子,轿子落地,家仆掀开轿帘,轻唤道:“旭榆姑娘,到了。”

  旭榆下轿四下扫了一眼,到处都是绿茵,流水淙淙而过,看样子也是一处后门。家仆将旭榆引到一间厢房:“旭榆姑娘,你就在此处歇一歇,少爷一会儿就过来。”

  旭榆点头。不多久,赵无双推门而入,神色依旧如之前那般悠闲。坐在床上的旭榆起身向赵无双施礼道:“多谢赵公子收留之恩。”

  赵无双信步而来,笑道:“美人,你回心转意就好,我还担心你不来呢。”

  旭榆摇头道:“旭榆唯一的亲人已逝,眼下无亲无子,承蒙公子厚爱不弃,日后旭榆定当全心全意服侍公子。”

  “如此便好。”赵无双抱着旭榆亲了几口:“隔了这几日,可想死我了。”

  衣裳落地,酥胸、白肤一览无余,身上残留的熏香气儿使赵无双沉醉深陷。旭榆脸上的神色随着耳畔粗重的喘息声变化,她趁机拔下头上发钗,狠狠扎向赵无双的后脑勺。

  赵无双疼得一哆嗦,发钗将他的脖颈划出一道血痕。赵无双惊叫着滚下床榻,旭榆举钗再刺。

  “来人啊!快来人啊!”

  赵无双高声尖叫,旭榆跳下床去骑在赵无双身上,她扬手便刺,赵无双死死抓着旭榆的手。

  三名家仆破门而入,见此场景大惊失色。三人齐齐上前按住旭榆,赵无双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脖颈上的血口子,扬手就给了旭榆一巴掌:“死贱人!”

  这一巴掌打得旭榆双耳嗡嗡直响,还没等她缓神,赵无双又朝她肚子上来了一脚。旭榆疼得惨叫一声,疼得蜷缩成一团。

  一家仆上前帮赵无双止血,一人捡起衣裳披在他肩头。赵无双恶狠狠地瞪着旭榆,时不时踹她一脚。血止住后,赵无双道:“你们最近也没开荤,这贱人我便让你们玩一玩。”

  三人一听,心中大喜。这旭榆的相貌十分出众,只看她那张脸就心痒难耐,如今见了她那副冰肌玉骨,更是走不动道儿。三人连连道谢。

  旭榆破口胡骂,赵无双朝她吐了一把口水转身离去。旭榆的叫喊声、三人的欢笑声,同时从那房中飘出,院里的花草纷纷垂下了脑袋,似害羞,似心疼。

  第二日一早,旭榆被两个家仆拖到院子里。三人折磨了一天一夜,如今的旭榆脸色刷白,衣服遮不到的地方都有明晰的红痕。

  赵无双抓着旭榆的长发将她脑袋提起,恶声道:“贱人,给你活路你不要,今日老子就送你见阎王!”赵无双将旭榆的脑袋狠狠摔向地面。

  旭榆的脑袋有过片刻的空白,随后便是刺骨的疼痛由脑袋蔓延至全身。赵无双抬脚踩着旭榆的脑袋,高声道:“把我新得的宝贝抬出来。”

  未过片刻,四哥家仆抬来一个被黑色幕布遮盖的大铁笼,铁笼里传来阵阵‘呃呃’声。家仆掀开幕布,铁笼里的狼瞬间躁动起来,纷纷露出獠牙,亮出狼爪,发着警告声。

  书童大惊,不由地后退了一步。赵无双道:“这是我前两天才买回来的狼,它们生性凶悍,最喜人肉!”

  旭榆的鼻子开始淌血,她努力道:“赵无双,我死后一定会变作厉鬼向你赵家讨债!”旭榆大笑起来,其笑声几近癫狂,刺耳异常。

  赵无双心头咯噔一跳,他收回脚后退了几步。旭榆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她的鼻血流进嘴里,将两排皓齿染得通红,正似那吃人的鬼怪。

  “你想变鬼?本少爷偏偏就不让你如愿!”赵无双脖子上的伤口暗暗生疼,惹得他愤恨不已:“给我把她大卸八块,扔进笼子里喂狼。”

  嗅得血腥气儿,笼中的三匹狼越发不安,开始撞击铁笼。家仆面面相觑,皆不敢动手。赵无双的杀心已起,他呵斥道:“要本少爷亲手把你们一起剁了来喂狼么?”

  家仆纷纷摇头。旭榆突然冲向赵无双,将其扑倒在地后张口撕咬。家仆急忙拉开旭榆,赵无双脸上又添新伤,他将旭榆暴打一顿后仍不解气,怒吼道:“把的手脚给我砍了!”

  家仆都知李桓宇是彻彻底底地怒了,因而不敢懈怠,一人飞快奔进屋提出一把大刀,余下三名家仆上前按住旭榆,手起刀落,手起刀落……

  鲜血四溅,满地皆血,书童吓得瘫软在地。

  旭榆双目睁得圆滚滚的瞪着赵无双,赵无双心头一寒,他又恶声道:“把她的眼睛挖了!”

  旭榆咬唇不吭一声,锋利的刀子入眼,血浆直飙。家仆的手腕一弯,眼珠滚落,喘息间,旭榆的两颗眼珠子全被剜了下来。

  赵无双上前猛踹旭榆的脑袋,旭榆没有丝毫动静,只有那两个空荡荡的眼眶不断冒血。赵无双脖颈上的伤隐隐作痛,他已没了玩耍的心情,。瞟了一眼那具躺在血泊中的残尸后。他冷声道:“快把她剁了给我喂狼!”

  四个家仆齐齐上手,不过片刻就将旭榆砍成了八块。家仆将尸块扔进笼中,三头狼争先上前啃食。赵无双盯着旭榆的脑袋大笑起来,笑得满脸通红,青筋暴起。

  不能把人性庸俗化,觉得人生在世只图名利二字;也不能把人性理想化,认为人人都是救世主大善人。殊不知,这世上的大多数人都只是披着一副人皮而已。

  书童吓得脸色惨白,浑身颤抖,一个字也讲不出来。四哥家仆满身皆是血,赵无双道:“此事天知地知,我知你们知。若让第七个人知道,你们都得死,记住了吗?”

  家仆连连点头,书童半晌没有反应,赵无双上前擦着他脸颊上泪水,轻笑道:“童儿,你最乖,最听本少爷的话,你是不是也不会将此事说出去?”

  书童木讷地点了点头,赵无双满意地笑了。狼将旭榆啃食殆尽,笼中只剩被撕碎的衣襟和一些残骨,地上的鲜血被狼全部添尽。赵无双道:“你们把骨头悄悄拿出城去埋了,记着,要埋在八个不同的地方。她想变鬼来讨命,门都没有!”

  赵无双径直回了赵府,书童经此一吓,整整病了六日。在旭榆的头七日,书童悄悄溜出赵府去到了学馆。没有火盆,也没有香烛贡品,只有一把纸钱。

  烧完纸钱,书童望着那堆灰烬小声哭了起来。哭得伤心之际,一双红色的鞋子出现在了书童的视线里,书童瞬间止了哭声,他抬头一看,竟是旭榆。

  书童吓得险些昏了过去,旭榆轻拂衣袖,地上的灰烬散去。旭榆入了书童的躯体,她去到城外,将八个地方的尸骨挖出来埋了一起。

  “阿茗,阿茗。”温柔的唤声一直在耳畔回荡,鹿茗慢慢睁眼,但见南溪北溪、箐卿师父三人在屋中。

  南溪甚喜:“阿茗,你可算醒了。”

  北溪道:“阿茗,你是做了什么噩梦?昏睡的时候一直在流泪。”

  看不见旭榆,也看不见先前乱糟糟的战场。鹿茗急声道:“师父,能不能不要杀旭榆,她已经很可怜了。”

  南溪道:“阿茗,你怎知她可怜?”

  鹿茗横袖擦去眼角的泪水道:“我方才做梦了,在梦里我看到整件事的经过。旭榆本有夫婿,是赵无双横行霸道,是他陷害旭榆的夫婿入狱,并且致使其病死牢狱,而后霸占旭榆,一番羞辱折磨后又将其分尸喂狼。师父,她本是一个善良之人,若非恶人逼迫,她决计不会走到这个地步,可不可以从轻发落她?”

  北溪安抚道:“阿茗莫急,箐卿上仙并未杀她,魔界司幽带兵搅和,她趁乱逃了。而且她是重明神鸟之魂,此番轮回脱离凡躯,箐卿上仙会带她回仙界让天帝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