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合墓
格兰德之家被喧闹充斥，握着相机的记者们在相互抱怨着昆因夫人的‘难搞’，不过听着他们抱怨的人是老汉克，这个怪老头终于被记者们的追问惹怒了，“金！吃了他们！”
大丹犬从会客厅后绕出来，看了一眼聒噪的骨头们，低着头走了。
爱丽丝拉着萝拉躲在后廊听着老汉克的吼叫，两个女孩儿相互看了一眼，决定还是躲到本杰明的仓库里去。
萝拉今天穿着黑色的礼服，本是应该随巴顿夫人去出席昆因夫人举行的合墓仪式的。但她到了格兰德之后就不愿意再离开的赖在了这里。结果她失算了，本就在露易丝和马修的处理下，已经没有格兰德两‘兄弟’什么事了，但扎克和本杰明在看到大批的记者涌向这里时，就决定尽殡葬之家主人的本分，随行的去了墓地。
格兰德之家西方的墓地中，康斯坦丁神父亲自主持了合墓仪式，属于昆因家族的合墓前，几个老人的身后都站着年轻的看护和壮硕的保镖。这些人低着头静静的等待祷告词结束。
扎克和本杰明站在远处，并没有和往常一样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而是默默的观察着那些老人们，当每一张脸都和两个多月前出现在会客厅的人对上时，扎克摇摇头，自嘲的笑笑，“还好，这并不是个太大的圈子。”
这就是巴顿市最上层的小圈子了，格兰德的小秘密只在这个又小又老的圈子中，吸血鬼的自我感觉还是不算太糟糕。
“哼。”本杰明无意的抓抓下巴上的棕毛，“你忘了赫尔曼的圈子，还要加上奎斯特的圈子。”
巴顿市最特殊的阶级——西区上中下。
吸血鬼张张嘴，又摇了摇头。西区是巴顿市的根，在延生出的北、南两区上，格兰德之家还靠着以安东尼和詹姆士构成的主干和枝叶。格兰德之家简直就是一本异族反面百科全书，社会关系如此，成员构成也是如此。
祈祷词完毕，康斯坦丁看向沉默的夫人，全身健全的阿曼达拍拍昆因夫人的后背提醒着。昆因夫人半搭的眼皮抬起，看不出情绪的双眼盯着放在一旁的精致棺木。
这里面理应并没有任何尸体，只该有一些腐朽的旧物，这就是曾经的衣冠冢。昆因夫人侧头看向远处的扎克。扎克微微点头，昆因夫人收回了目光挥挥手。
康斯坦丁神父开始了下一个流程。
昆因夫人的合墓不同于其它墓地，在地面之上，仿佛有一座立起的石堡，石堡的最上方，是加百列的雕像。棺木被从侧面的入口出推入，几个强壮的农夫小心拉扯的绳索，将棺木降下。轻微的咔响从空洞的石堡内传出，农夫确认了位置正确，开始了下一步——封墓。
如果再想要起棺，必须要破坏这专属于他们的仓室。
农夫们忙碌起来，康斯坦丁神父退到了一边。扎克远远的看着康斯坦丁，神父平时笔挺得体的姿态似乎有些放松，他的手指在紧扣的领子上拉动着。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很快，神父的后背恢复了笔挺，理了理有些被弄皱的袍子，双手再次合拢，将陈旧的圣典靠着这几的腹部，专注的看向农夫们的动作。
康斯坦丁似乎察觉到了从另一个方向传来的目光，他转头朝扎克这边点头笑笑。扎克也回礼，和本杰明对视了一眼，还是决定问问情况。
神父察觉到了格兰德的意图，微微向昆因夫人示意，往人群外走去，和格兰德会和。
“格兰德先生。”康斯坦丁和往常一样先行了礼，称呼也一贯的正式，这是一位一丝不苟的神父，“有什么事情吗？”
“神父。”两人回了礼，扎克笑着摇摇头，“并没有什么事，只是看神父有些疲惫的样子，这几天的教堂安全排查有什么困难吗？”
玛丽教堂的神职人员已经全部陷落，这意味着巴顿市的教会主体已经全部在克劳莉的手上。到不用担心恶魔会做什么损害教会的事情，毕竟地狱和天堂是同一信仰体系，对联邦的圣主教来说，缺一不可。克劳莉是不会在宗教方面做任何破坏的。
但是，康斯坦丁本就是教会中的边缘人，不然也不会被指派到这里的圣子教堂来了。在现在的教会中，那就更边缘了！扎克可不想自己的邻居被刻意刁难，其实只是找理由不待见克劳莉而已！
“哦，多谢关心。”康斯坦丁笑着在胸口画了十字，“并没有什么问题。虽然在这之前，教堂少被使用，但日常的维护我们和修女们也都十分熟悉了，这次的排查并没有什么困难。”
康斯坦丁再次露出了感谢的神色，“前段时间的频繁使用也没有出现什么问题，也算是托了之前巴顿夫人的慷慨，大部分设施都得以更新。”
扎克笑了笑，看看在人群中握着昆因夫人的巴顿。
“只是上一次供台倒塌确实是给了我们警示，这一次，我们更注意这方面的检查。”康斯坦丁说到这里有些愧疚起来。
扎克意会，作为教堂的掌管着，在拿到捐赠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更新的‘门面’很正常。真正属于教堂的本质事物算不上被忽视，但显然在这个神父心中，已经有了阴影。
扎克用眼神安慰着神父，“如果神父需要，老汉克可以帮忙去看看，虽然汉克并不是信徒，但对木工他十分在行，只是给修女们一些参考还是可以的。”
神父感激着扎克的提议，“这到不用麻烦格兰德之家。时间还很充裕，我们也只是自查而已，教会的人来后，会进行全面检查的。”
扎克点点头，但眼中的关切依然在，面对面后，他可以切实的感觉到对方的气息并不怎么稳定，“那神父也不要太辛苦了。”
康斯坦丁笑了笑，脸上有一丝犹豫。扎克并没有告别，而是耐心的等待。
“其实，从今天早上开始，那些记者们……”康斯坦丁的脸上带了一丝苦恼。
扎克恍然大悟的苦笑了一声，那些记者们居然除了‘攻击’格兰德之家外，还想到了‘攻击’这个主持仪式的神父。
昆因夫人的保密工作做的非常好，从决定合墓开始，消息一直没有泄露。但是这次的合墓也是移墓，曾经的衣冠冢不可能再由扎克、本杰明、金三人趁着月色偷偷摸摸的挖出来。所以这个消息还是泄露出来了，所以记者们就如突然发现意外糖罐的蚂蚁，聚集过来。
“不能隐瞒神父，我们其实也是因为这样，才躲过来了。”扎克笑着。
康斯坦丁无奈的笑笑，最近几天的移墓都是马修和露易丝在处理，少会看到这两人到场了。
有闲谈了一会儿，康斯坦丁看向人群中，合墓已经要封口完毕，向扎克告了辞，继续去主持仪式的尾声。
短暂的祷告结束后，仪式完成。扎克和本杰明往马修和露易丝走去，交待着让他们先回去，把记者们驱散掉。两人则留在了墓区，等待昆因夫人的传唤。
老人们在看护和保镖的护卫下从格兰德的两人面前走过，都是带着深意的点点头，然后回到他们的礼车中。巴顿夫人交待了一句，让萝拉在晚餐之前回来也告辞了。只留下昆因夫人，默默的站在合墓前由看护阿曼达搀扶着。
看到两人走来，阿曼达朝两人笑笑，并没有什么隐藏的感激。显然她并不记得自己险些瘫痪，昆因夫人也没有多余的告诉她。
“谢谢。”在阿曼达远远的退去后，昆因夫人没有抬头的说了一句。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扎克依然行了礼，然后递上一本似乎是笔记一样的破烂玩意儿。
昆因夫人看了一眼，有些疑惑的问，“这是什么？”
这是大丹犬金被送回时，带回的波奇·昆因的日记。封皮和书页上布满牙印，本当做是这只脾气古怪又十分能吃的狗的‘玩具’被一起送回来了。
“这是波奇最近一年的日记。”扎克回答。
昆因夫人的眼皮抬起，看向扎克，然后又看向那个满是牙印的日记，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神黯淡下去，“烧了吧。”
扎克摇摇头，递出的手依然停在空中，“不，即使要烧，也不该由我们格兰德来做。”扎克似乎十分固执的等待着，让昆因夫人接过这个不管是外表还是内容都不想让人碰触的玩意儿。
扎克叹息了一声，“即使是埋在无名氏墓碑下的人，夫人都最终让他们回到家族之中。波奇……”
扎克的话没有说完，与扎克和本杰明相比，显得十分瘦小的昆因夫人一把拿过了破烂的日记，双手死死的扣在封皮上！
扎克再次行礼，朝站在远处面露迷茫的阿曼达示意，退开了昆因夫人身边，两人往他们的专属货车走去。留下独自一人的昆因夫人在合墓前颤抖。
巴顿夫人对昆因夫人的评价是‘说话含糊不清’。
扎克并不完全同意，昆因夫人的含糊并不是她故作高深，而是来自于她无法对某些人下决心。比如巴顿夫人会直截了当的把凯尔当做巴顿家的耻辱丢到教养学校去，昆因夫人却是在将死之时拉住陌生的殡葬之家主人说，在最后的时刻也不要给对方一丝满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