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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家中有个弟弟

洄兰愉快叫了一碗鸡汤面,还没等着面端上来,就见有人直直走进了包厢,扑通一下跪在了自己面前。

  云易大师曾说过,万物有灵,众生平等。因此她最不喜欢别人跪她,彼此皆是平等,有什么话大可以坐下来慢慢说。

  跪着的是一个年轻女子,脸上涂着厚厚的胭脂水粉,身上还有着一股子呛鼻子的桂花头油味。女子穿的是一身艳红的衣裙,领口比上一般女子的款式还要开得大些。

  洄兰起身去扶她,但是女子却是固执得狠,始终不愿起来。

  女子应是哭过,眼睛有些肿,于是只得用更多的胭脂去盖,这就显得更加突兀了些,本不想被人发现,却成了全身上下最显眼的地方。

  洄兰只得站在女子身侧,避开了她跪着的方向。

  “姑娘有何时不妨直说。”

  女子听罢觉得有戏,准备挪动挪动位置,好好对着洄兰,却立马被洄兰制止住:“你别动,就这样说。”

  女子也为多想,只是转头看着身边的洄兰:“听问洄兰姑娘医术高明,救人不看出身,不收诊金是不是?”

  洄兰颔首,大概知道了女子的来意:“不错,但是我替人看诊是要收一个故事的。故事须得是让你感触最深,最难忘的。”

  女子听完大喜:“故事好办,我有很多故事。还请洄兰姑娘救命。”

  “那你先起来。”洄兰拿着女子大大咧咧的模样,对其印象不错,是个心思简单的。

  此时面也端了上来,洄兰推到女子跟前:“你吃吧,边吃边说。”

  女子点点头,没有虚伪的推拒,开心的拿起一旁的筷子搅拌这面。

  “洄兰姑娘,说来也不怕你瞧不起,我是万花楼的姑娘,我叫春燕,是和春意茶楼一个春。”

  洄兰点点头,示意春燕继续。

  春燕一开始本还有些顾虑,自己是个下等人,做的又是那种营生,怕道出了自己的身份就会被洄兰撵出去,没成想洄兰姑娘竟的半点厌恶的情绪也无,随即心中凭空生出几分暖意。

  春燕心中多了几分底气,道出了让自己最难忘的故事:“我和弟弟是逃难来的,家乡发了大水,地淹了,牛淹了,家也没了。阿爹阿娘便带着我和弟弟一路向南来。不过还没来到淮南城,阿爹阿娘一路上又都把吃的给了我和弟弟,于是他们半道上就饿死了。”

  洄兰点点头,是段感人的亲情,父母的爱总是最无私的,她觉得自己有些感触,灵台也有所波动。

  “后来怎么样了?”洄兰问。

  “我本以为自己和弟弟也要饿死在路上了,没想到遇见了他。”春燕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娇羞。

  洄兰抬眉,隐隐有些激动,不曾想竟是个有着亲情又有着爱情的故事,忽然颇有些期待。

  只听这春燕又接着道:“他见到了快要饿死的我和弟弟,便救了我们一把,把我们送到了南淮城。到了南淮城,为了养活自己和弟弟,我不得已卖身到了万花楼。”

  嗯,春燕真是个命苦的女子。洄兰看着春燕的眼神忽的柔了几分。

  “后来我便挂了牌,五十两银子卖了第一晚。这五十两对我这种姿色平平的女子已是很多了,我当时开心又有些难过,因为过了那晚,我就不是好人家的女儿了。”春燕说完脸有些红,和昨晚的江寻如初一辙。

  “却不曾想我又遇见了那个公子,在那种情形下。是他买下了我的第一晚,我永远都忘不了那天。虽然他认不出我就是那个逃难的女孩,但是那天他拉着我的手,浅浅吻了一口我脸颊,极近温柔。转眼就不知不觉褪去了我的外裳,我与他缠绵在一处,竟是一点也不觉得痛......”

  看着春燕还要再说,连忙别洄兰叫停,感情让她难忘的竟然是春宵一夜。

  刚刚心头稍微泛起了的一点触动,也顷刻消散开来。

  春燕看着洄兰脸色有些不好,生怕洄兰反悔,连忙到:“洄兰姑娘若是不喜欢方才的,我这里还有和张公子的,赵公子的,我都可以说给姑娘听的。

  大概是自己说的不太精彩又俗气,于是春燕连忙想着补救一番。

  洄兰揉揉头,久久这神色才算缓了过来。

  叹了叹息,淡声道:“让我瞧瞧你的病。”

  春燕差点喜极而泣。

  青楼的女子,最是看容貌的地方。生的好相貌,那自然是一夜千金,还有一众死心塌地的追求者,上赶着赎回家中。

  偏偏她就是众芳之中最不起眼的存在,接待了客人又乱又杂。因此也并不受客人追捧,能维持生计还能养活弟弟本就很是不易了,现在却因着染了病被赶了出来。

  “是花柳病。”洄兰神色如常,淡淡道。

  对于这种说出来只会让女子唾弃的病,春燕在洄兰的脸上看不到一丝嫌弃或者憎恶。

  心头感动更盛,眼泪星子从眼睛里流出来:“不知洄兰姑娘能为我医治好吗?我愿意为洄兰姑娘做牛做马,报答大恩。”

  看着春燕说完又想去跪,洄兰眼疾手快将人拦下,只道好。

  在面馆里替人治病,总归是不大好。况且方才自她说出春燕染的是花柳病时,店里的王大娘就屡屡在门口观望,看着春燕的眼神虽是尽量在压制,但还是流露出几丝嫌恶。

  大概是碍于她,才没有进来赶人。世俗眼光,她只凭自己一己之力,确实改变不了。

  她能做的事,也只有不和他们一样,不去卷入到这个世俗的浪潮中。

  跟着春燕七拐八绕的进了一个胡同,春燕住的地方是一个小宅院,两三个房间和一个小院子,院子里种这一棵垂柳,这个时节柳树正绿油油的。

  柳树下还横着一个躺椅,一半在树荫下,一半露在阳光中。小小的院落却处处透着温暖和朴实的气息。

  春燕说这是攒了几年钱将将买下来的,刚搬进来没多久,竟发现染了病,只觉得自己就是那个苦命的人,什么福也受不起。

  洄兰只让她放宽心,既然她已决定了要插手,那便是要尽自己最大的力量搏一搏。

  听着春燕字里行间皆是不离弟弟,可见其姐弟关系确实深厚,可是现在却不见他。

  “你的弟弟现在在何处?”洄兰在院中坐下,拿出随身存放这银针的布袋。

  提及自家弟弟,春燕眼底多了些自豪:“我弟弟在学堂上学呢,他很认真,夫子也常常夸他。”

  学堂吗?洄兰突然好奇了起来,一面施针还一面问起了关于学堂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