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勾人心魄
云市。
天已渐凉，一周结束，陆牵亮从孙凤那里拿回了自己的自行车，也不知道许言熵从哪弄到的钱买了一辆二手自行车；两人将自行车一个横扫，停在云中门口。
两人再保持同样手插口袋的姿势，靠在自行车上，陆牵亮低头看着脚尖故作深沉，许言熵昂首挺胸仰望天空扮作忧郁。
四月看见两人时，真想装作不认识，心想怎么有这么欠打的人。
陆牵亮圆圆的脑袋，圆乎乎的眼睛怎么也不像成熟的男人，顶多是邻家可亲哥哥；而许言熵倒是比陆牵亮稳重些，可是头抬那么高，脖子真的不酸吗？
四月从他们身边经过：“你们准备在这儿站多久？吸引的目光够多了。”
“泰戈尔说过‘天空没有翅膀的痕迹，而我已飞过’。我在找翅膀的痕迹。”许言熵仍然望着天空，大概是陆牵亮都听不下去了，给他后脑门一巴掌。
瞬间破功的两人，四月这才觉得倍加熟悉。
“四月上车，我带你回家。”陆牵亮右脚跨上自行车，身体呈拱桥形，他回头对四月说。
“四月。”穆熙歌浓妆艳抹，穿着黑色的短裙，踩着一双细高跟，露出修长的腿，缓缓走来，“我跟哥哥说了去你家玩两天，欢迎吗？”
“好，走吧，你坐亮哥的自行车。”四月牵着熙歌到陆牵亮面前；陆牵亮锁眉，想要拒绝却只抿了抿嘴。
“走吧，别磨蹭了，江四月这么重，不知道载她什么时候能到家。对了，牵亮我只能送四月到水乡附近，要不然我妈......”虽然江四月与许言熵相处可以开些玩笑了，但是听他说出这样的话不过是再一次提醒了四月，原来自始至终他们还是有着跨不过去的阻隔，终究不能殊途同归的。
四月闻声故意表现出不在意，她四处张望，掩饰内心的苦涩；她看见了那个男生，同样注视着她。
鹿年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四月每次看见他，好像他总是漫不经心的模样，她突然发现鹿年有一双丹凤眼，眼尾孤傲的往太阳穴散开，她想大概就是这双丹凤眼，她才对他记忆犹新。
一双丹凤眼，勾了人心，翻了过往。
陆牵亮警觉，他总是这么敏锐，又从自行车上下来将四月拉到自己身后：不会送走了一个情敌，又来一个吧？
“江四月？你躲什么？”鹿年将右手的本子有意无意的轻拍在手中。
四月还没有忘了大会上的旧恨，往前上了一步：“你又要干什么？”
熙歌小碎步跑到四月身边窃窃私语：“四月，这是不是你们开学大会上调戏你的男生？”
调戏？还是当着全校师生？陆牵亮好像听到了天理不容的事情，气鼓鼓的瞪着鹿年。
可是鹿年直接视若无睹，他笑眯眯的对着穆熙歌点头：“那可不就是我，还是你们做那啥的有眼光。”
穆熙歌倒不高兴了，鹿年这一时半会树敌两人，怕是要追‘妻’路漫漫了。
“你说谁做那啥的？老娘正儿八经的好姑娘，你肯定追不到我们四月了。”穆熙歌挽着四月的手，挺起胸，直怼鹿年，心想：竟然敢说我这纯情的的美少女是干那玩意的，你小子最好不要有把柄落在我手里。
四月刷的脸红透了半边天，她捣捣熙歌的腰。
“我对这干瘪的小姑娘才没意思呢。”鹿年打量了四月的胸，一副毫无欲望的嫌弃神情。
陆牵亮竟然也跟着打量了起来，许言熵望着穆熙歌笔直的腿发呆。
果然，男人都是登徒子，还是没有长开的登徒子。
“给你。”鹿年将手中的本子扔给四月，“还有，你有时间关注下QQ群，里面有一个男人和我抢着高价收你的作文，别让有心之人又整出幺蛾子。走了，不要感谢我。”
四月打开本子，柳影的名字映入眼帘，她阖上扉页，从来不会因为不相干的人伤感，她从来不会因为柳影的为非作歹为难，从柳影拿着钱施舍她的那天起，她们就不可能并肩而立了。
四月对上陆牵亮疑问的目光，只是说了一句：“走吧，回家。”
陆牵亮脱下外套递给穆熙歌，几分干涩，几分扭捏：“不要再穿成这样。”
陆牵亮心想一定是她说了那句鹿年追不到四月，才鬼使神差的做出这种举动。
穆熙歌接过外套，坐在陆牵亮的单车上，看着他僵硬的背，闻了闻他衣服的淡淡肥皂味，心满意足。
一路泛黄的树遗落在身后，云朵飘在身后，河水流向身后，时间却一直在往前走。
四月想起鹿年说他在群里高价收自己的作文，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想要帮自己？为什么要帮自己呢？他还说有一个男人和他抢着收？那个男人是谁呢？难道又得罪谁了吗？但是因为没有手机，她再怎么想知道，也无从得知，那个男人是在另一个国度的觅欢凉。
日子过得波澜不惊，四月好像忘记了觅欢凉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有人在她面前提起这个人了。
许言熵将四月送到离水乡还有一里路的地方便回家了。
陆牵亮推着自行车，抱怨：“穆熙歌你是不是不作就以为自己会变丑？”
“你才作！”
“你不作，你不作现在你坐在车上，我推你？”
“怜香惜玉懂不懂？”
“那我要惜，也是惜我们月月，多乖多听话。”陆牵亮柔声细语，望向身旁的四月。
穆熙歌不再与陆牵亮斗嘴，他喜欢乖巧的，喜欢天然去雕饰的女孩，可是穆熙歌就是这个样子，喜欢打扮的花枝招展，用高跟鞋给自己信心，因为不够勇敢，所以依靠这些身外之物骗自己，与他人不一样。
“妈，我回来了。”张兰听见四月的声音，帮江超擦擦嘴，赶紧跑出来，却在见到穆熙歌那一刻惊呆在原地。
花掉的眼影，浓厚的胭脂味，粗细不一的眉毛，短裙高跟鞋，天呐，四月这是结识了什么样的同学？
“妈，这是我的朋友穆熙歌，她对我可照顾了。”
“好，好。你们还没吃饭吧？牵亮要是没吃叫他来一起吃，别让你陆爷爷受累了，我去热菜。”说罢，张兰钻进了厨房。
四月站在院墙边，大声喊：“亮哥，来吃饭。”
陆牵亮这人上辈子可能是猴子，迅速跑过来，单手撑在墙上，纵身飞跃过来。
一顿饭下来，穆熙歌大概是知道了四月的家庭情况。
晚上两人躺在一张床上，四月望着房梁，曾经这个家带给她的只有恐惧眼泪，可是此刻她却异常的心安，母亲在这里，家也就在这里。
“四月，你和别人不一样。”穆熙歌感叹，“你一点也不介意我打扮成这样。”
四月侧过身，无比坚定地对穆熙歌说：“熙歌，我知道你的，你是好姑娘！”
“为什么？”
四月温柔一笑：“因为，你没有家，我知道你渴望家，渴望家的人内心都是善良的！”
千万只箭飞过来，直插穆熙歌的心脏，被懂得，被信任，心底最深处被发掘，她紧紧抱住四月，头挨着头安然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