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埋怨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林小文撒谎说看景色好,流连忘了时间,应付了过去,林夫人不疑有它,一行人饭罢启程回府去了。
再说四皇子远远看着马车下了山,也换了一身普通的农家衣杉,与随行小厮悄悄下了山,直奔云州城外祖家而去。
夜色沉沉,李家祖宅就座落在城中心左侧,占地约五亩,三进三出的院落,低调古朴,显示着主人家百年的深厚底蕴。
两个人影在大门的两侧的角门有节奏的拍了几下,“吱呀”一声,门开了一条缝,两人闪身进了门。
“殿下,快随我来”,开门的家仆躬身领着高宇睿三拐两拐,来到了一处还亮着灯的院子,正是外祖李致远的书房。
李致远已年过六旬,面色还是很红润,风姿儒雅。
他原是先帝姐姐高捷身边的军师,年轻的时候跟着长公主征战,太祖建国后,封了他“文安侯”。
李致远的爹是秀才,李致远更是精才艳艳,才华横溢,又是一表人才,14岁就考中了秀才,原本想着致仕,奈何前朝皇帝昏庸无度,考场作弊成风,考官贪污,李致远因未送礼,名落孙山。
17岁那年,先皇起事,他毅然弃文从武,后得机缘在长公主前兼参谋军师,立下战功,封侯后,又被先皇下放到了地方为官五年,在任上,政绩卓然,被提拔到御史台任职。
后玄皇继位,他一步步做到了中丞的位置。其嫡长女李思敏被皇上选中,封为淑妃。
李致远为人低调谦和,风评及人品甚佳,李淑妃也是宽厚温和,明理懂事,甚得皇上欢心。她的儿子也被教导的格外出色,甚得皇上偏爱。
高宇睿知道这几日外祖父回乡祭祖,故连夜悄悄回到李府。
李中丞穿着一身家常的衣服,要给四皇子行礼,四皇子忙把他扶起道:“祖父不必如此,今日有急事相求”。说完就把映春河惨案的来龙去脉及林府的情况细细描述了一遍。
李中丞听四皇子说完,神情凝重,道:“殿下处境凶险,务必做好万全防备才好。林府的遭遇确实令人同情,但此事牵扯面较大,水比较深,要想救出林明哲,还需细细谋划。”
说完把门关紧,打发下人在门外守着,二人在屋里细细商量。
第二日,天一亮,四皇子就易容离开,回京城去了,李中丞也未挽留,心里却越发沉重。
二皇子针对四皇子,早几年就露出端倪,这几年愈发变本加厉。睿儿并无野心,为此能躲就躲,看来对方是想致睿儿于死地才肯罢休了。
睿儿是思敏的心头肉,他们血肉相连,如果躲避不开,只能迎战。否则,横竖结果都好不了,想到此,李中丞一凛,心意渐决。
李中丞写了一封信封好,命人快马加鞭,送往京城。信是写给他的好友,都察院左侍郎赵朴诚。
密信中详述映春河惨案当晚实情,特别是林明哲副史恪尽职守,王、杨当晚醉酒失职贻误了时机等等实情相告,请他复审时仔细留意,以免误伤人命。
这次都察院派往玫城会审的是主事孙廷恩,赵朴诚是正是他的上峰。孙廷恩40左右,是个笑面虎,中间派,最擅长活面糊。邢部派的主事叫秦子俊,30多岁,年轻有为。大理专派的是理正吴文康,是三人里面官职相对较高的,也是大理寺的红人,与太子和二皇子交情甚笃。
林小文回府后,让外祖派人带话给爹爹,让他稍安勿燥。
狱中的林老爷这阵子频频遭受打击,仿佛老了十岁。
话说,这几日林老爷感觉有些不对劲。一开始还好吃好喝的,客客气气的,三位审问的官员问完就让人带回牢房,
最近几天,那个吴理正和孙主事,单独提审了他来来回回好几次。后来,就无人再传唤他了,他还以为很快要结案回家了。
这天夜里,林老爷、王同、杨判官突然一同被召集提审,吴理正、孙、秦三人等一众人也到场,林老爷本以为要结案回家了。但万万没想到,王同、杨通判突然一口咬定那晚是林老爷知情不报,擅自作主,调度指挥不当,导致100多号人惨死。
他当时就傻了,立刻大声辩驳,只听吴理正道:“口说无凭,你说当时派人上报给王同,但我们查了,那人说不知道,甚至以死明志。你说没有担误时辰,但我们调查了驻军户所的人,都说接到您的命令是戌时末亥时初!”
林老爷并不是善于言辞的人,他怒瞪着满口胡说的王同、杨判官一众人,既愤怒又心寒,只能连呼冤枉,死活不肯摁手印,后被打晕后被人强行摁了手印。王同、杨通判则以治下不力和配合不当建议分别降级处治。林老爷刚被判死刑,因其当晚并未离职徇私护三子,导致三子下落不明,罪不累及家人。
吴理正三人各自在结案书上盖了戳,封好后加急报京城三司复审。
李中丞的信到了赵侍郎的手里,同时三份手抄的结案书也于当夜到了刑部尚书、大理寺卿、都察院左侍郎的手上。
第二日,大理寺中堂议事厅,刑部尚书展浩、都察院赵朴诚、大理寺刘哲信三位大员拿着结案书商议。
赵朴诚道:“这案的重点是有没有贻误上报时机,但关健的人证已经死无查证,但这也是本案的疑点。为何还要以死证明自己说的是实话,不符合常情啊。”
大理寺卿刘哲信笑道:“我到觉的此案一切合理,可以结案了。我们大理寺每天接触无数的犯人,心理扭曲变态者不计其数,超出常人思维者众,比如一个说了实话,但没人信,这人急了要证明给别人看,冲动之下会以死来证明他说的是实话,这种人通常比较冲动易怒。”
刑部展尚书也觉的有理,但他迟疑道:“此事人命关天,100多号人,才过了一个月就结案,是不是太仓促了些。”
赵朴诚点头道:“虽然这三位职位不高,但也是管理一方百姓的官员,还是慎重些好。另外,暴徒被我军击退后,隐入常青国一侧,暴徒是否与邻国有关,还未查清,事关外交,兹事体大,还需将方方面面的事调查清楚较妥,免的皇帝问起来,你我不好收场。”
说到这里,展尚书、刘寺卿都觉的确实有道。若将此书呈上,皇上问起细节,三人并不清楚。免不了被骂,不如再详细查查。于是结案书在三人处,达成默契,压了下来。
当晚,李致远就得了赵朴诚的暗示,此案果如他所料,林老爷被串供诬陷,要判死刑。
李致远一方面搜集王同和杨的贪污证据,这种证据太好找了。一方面通知四皇子事情进展。高宇睿一听,在自己宫里坐不住了,这阵子他回京,一方面是父皇召见考问功课,一方面也是想着在玄帝跟着吹吹风。
他没有直说映春河惨案的原由,只说防御副史林老爷当晚为了保护百姓,调度指挥,止住了惨烈的杀戮局面,自己三个孩子却下落不明,后其中一个孩子还被淹死了,听的玄帝心疼不已,连连应该嘉奖。
高宇睿没说林老爷被关押的事,毕竟这事是他父皇亲自下令的,不想打父皇的脸,二是他不想让皇帝察觉他与林家有关系。
不得不说,他之所以如此受玄帝喜爱,就是这份懂事,摸透人心理的心机,否则早被人吃的渣渣都不剩了。
离开皇宫,他叫了护卫暗影和小贵子,乘夜色偷偷随出宫,他的形踪不能被人发现,这是长年被迫养成的习惯。
他知道一直有人在暗地里跟踪他,只能出奇不意,不按常理出牌,所以这么多年,他感觉自己象被追杀的野狗,虽然锦衣玉食,却是过着不安定的日子。
一大早来到玫城郡,他随便找了个不起眼的小旅店,进去休息一会换了装,出来成了一个样貌普通,衣着朴素的的少年,旁边的暗影和小贵子也换了打扮,乍一看,就是三位赶路的公子和两个小厮。
高宇睿在路上边走边四处打量,看见路边有蹲在路边的小乞丐,他冲小贵子低语了几句。小贵子点点头,朝一个七八岁的小乞丐走去,高于睿则找了个茶摊坐下来喝茶。
小贵子给了那小乞丐几个铜板,又笔划着说了几句,然后把那小乞丐高兴的接过银子,朝一个方向跑去。
左拐右拐,那小乞丐来到林府门口,敲了门,开门的人看见是个小乞丐,刚想关门,那小乞丐冲那伙计说了几句,那人半信半疑的进去禀报。
过了一会,一个样貌普通,身材高挑的少年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