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岩心里正想着该怎么做,那边朱由志已经演示完毕,众弟子纷纷喝彩祝贺,他也半鞠躬回应,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好像那奖励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控鹤手本是本门一门高深的小神通,不仅是一门布阵指法,还是一门隔空御物之术,不筑基是难以全部修炼的,今日刘长老传功讲法,可传尔等前十二手,若是修习好了,绝对能在大比上独占鳌头,众弟子细心听好。”
侍奉童子上前道。
刘长老嘴唇翕动,一篇修炼指法便传入众人耳中。
庄岩只觉得随着那清朗的声音,一道口诀直接流入自己的心头,再在脑海里一一浮现。
庄岩仔细对照刚才所学,发现整个功法的窍门全在这道口诀中,比起自己苦心钻研的小阵脉指不知高深了多少倍。
不过小阵脉指胜在对地势有独特的感应,也不能说全无用处。
而这套控鹤手,已经颠覆了庄岩心目中’快就是强‘的布阵手法。
它讲求融灵合一,与地势灵脉融为一体,双手只控制阵法节点,而其它阵纹由地势、阵核与指法共同衍生,慢功出快活,威力无穷。
这时,旁边的左师兄一阵惊呼:“快看”。只见他双手重若千钧,缓缓挥动,丝毫的移动似乎花费了他全身的力气。
在他手上,一只缺少双翅的白鹤正仰颈耸立,阵纹独有的光华在它身上闪动。
看来左师兄领悟了这门功法的诀窍了,庄岩自己琢磨时就发现,若是能完全领悟这’十二手‘,就能将阵法刻印成一只完整的白鹤,如臂驱使。
“师兄好手段。”
庄岩虽然能打出完整的十二手,但始终不能出现完整的仙鹤,不过他也没有过于急躁,阵法修为半数以上在修心,心静则神清,神清则道明。
庄岩盘坐在石墩上,将自己所学阵法与这项小神通一一对应,一一演练,来找出神通的关窍。
巨石前,有些弟子已然放弃,完全无法投入,只是在原地东张西望;有些则表现的很气恼,急躁;还有一小部分弟子像庄岩一样盘坐入定。
“三日期满,众弟子醒来。”一声钟磬音,将众人从入定中惊醒。
刘长老自青石之上扫视众弟子,刚刚没有被钟磬音吵醒的弟子,只是被他扫了一眼,瞬间就从入定中挣脱啦。
刘长老收回目光,“炼丹是阵法,炼器是阵法,画符是阵法,雕皮亦是阵法,阵法一途,博大而精微,即使是老夫也须常含敬畏之心,尔等弟子,不习阵法精要,竟然以为凭借眼下的临时抱佛脚就能学会,得到老夫这套‘青木旗’,简直是痴心妄想。”
“不过本座也不食言,若是真有人天资聪慧到那种地步,从没修习过阵法还一举战胜在场的其余弟子,这套‘青木旗’随你拿走。
不过只是向刚才那般演练却是不能完全看出你们的手段,现在想试试的弟子一一上前比斗,只准用控鹤三十六手布置法阵,不准使用其他指法和神通。”
刘长老的眼神最终定格在朱由志身上,“朱由志,你演练的怎么样啦?”
朱由志连忙起身,恭敬回道:“虽未穷尽其理,但比之前略有所得。”
“好,那就由你先来,向众弟子讨教,你看如何。”
朱由志听了这话,一点也不迟疑,“那弟子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随即转身,对着校场之上的数千弟子拱拱手说道:“众位师兄师弟有那位自认在阵法上间接独到,有意一争青木阵旗,皆可上来一试。”
这般做派可是属实有些嚣张,完全不把在场众多弟子放在眼里。
当场就有弟子跳出来,“朱师兄请了,师弟不才,虽然比师兄晚入门几年,对阵道确是喜爱的不得了,想请假一下师兄的高招。”
“我当是谁,原来是燕回师弟,师弟在你们这届弟子中名头不小,难免恃才傲物,既然如此,为兄就代师长教育一下晚生后辈。”朱由志此言狂傲,把自己放在师长的位置上,那燕回一听,已经是怒不可遏啦。
‘这人不就是进门时着紫衣的那个世家子。’庄岩心想。
“既然如此,还要请教师兄的高招。”
言罢,双脚一蹬,就来到了台前。二人几乎同时开始掐印捏指,绿色的灵光在二人手上频频闪动。
庄岩望着台上,转眼之间,一只灵鹤在燕回手中成形,只是和左师兄一样,缺了一双翅膀,只见灵鹤摇摇晃晃从他手上飞出,想着远处的目标地落去。
“嗖”,一只完好的灵鹤从朱由志的方向飞来,后发先至,一头扎进地面。
“哗哗哗”,一颗颗巨树拔地而起,迷蒙的青色雾气在原地飘动,随着朱由志在外掐动法决微微调整,一个完整的乙木回春阵就这样形成了。
再看刚才那个缺翅白鹤,在原地连连闪动,使劲想要钻入地面,却始终慢了一步,在和完好白鹤的对抗中逐渐消散啦。
燕回铁青着脸,垂首道:“师弟我技不如人,认输了。”
“师弟还年轻,短短几天,就能把神通修炼到这般境界,再过几年,怕是为兄就不及你了。”赢了的朱由志此时显示一下做师兄的胸怀。
“师弟受教啦,改日再向师兄讨教。”燕回依旧铁青着脸,缓缓坐回石墩上。
“随时恭候。”朱由志爽朗一笑。
“还有哪位师兄师弟想要一展身手,尽管上来一试。”
话音刚落,便又有弟子上前讨教。不过这人却是连燕回都不如,连白鹤之形都凝结不出来,在朱由志的白鹤三十六手下完全没有抵抗之力,很快就败下阵来。
那人好像和朱由志还颇为熟络,二人笑容满面的寒暄了一阵,那人就回到位置坐下啦。
接下来又有几个弟子上前讨教,但于阵法之道真是天赋平平,有个领悟七手的算是其中的佼佼者啦。
看那几人打完一点也不见愤怒和不服,反而笑容满面的和朱由志寒暄,庄岩算是明白了,这几人恐怕是暖场子的,也是朱由志的拖,来展现一下他的实力,搓一搓可能上前的挑战者的锐气。
和几人较量完,朱由志志得意满,愈发神气,眼神凌冽的扫过在场众多弟子,“不知还有哪位想试一下,尽管上前。”
很多弟子接触到他凌冽的眼神不自觉的低下了头,庄岩觉得,这样低头,恐怕以后在朱由志面前都抬不起头来了。
他当然也就没有低头的想法。
看到被自己眼神扫过的弟子纷纷低下头去,朱由志愈发得意,‘不仅青木阵旗已是囊中之物,还在众人面前狠狠的威风了一把,以后我的名气传扬出去,若是被哪位真人得知,垂怜我的才华,收我为徒,岂不是……‘
站在台前的朱由志虽然努力克制,但一抹猥琐的笑容还是不自觉的漏了出来。
“嗯,你是…,庄岩,你没死!”一瞬间的惊讶,随后他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师弟,你说说你,怎么可以随意放弃阵法呢,差点害的众师兄弟惨死,还好为兄有一些手段,带众位师弟逃出生天。
算啦,也怪我,你那么年轻,没经历过那种阵仗,怎么能轻易把重任交付到你手上。”
听到他无耻至极的倒打一耙,庄岩气的鼻子都歪啦,压抑不住的怒火从胸中燃起,遍及全身,似乎要把庄岩点燃。
而耳边不明真相人士的猜测呓语无异于火上浇油。
想到此前生死未卜的纪大岱,庄岩发誓,一定要让眼前之人付出代价。
“公道自在人心,孰是孰非你心里应该清楚,我也不想与你多说废话,咱们手底下见真章。”
没等朱由志说话,边上又响起一片嗡嗡的猜测议论之声。
座下弟子都开始自行脑补,一段缠绵悱恻的恩怨纠葛在众弟子的叽喳声中逐渐成型。
眼见越说越不像话,朱由志似乎很怕自己的名头被污,急急忙忙开始了比试。
庄岩看他如此着急,心里反而冷静下来,他眼珠一转,想起刚才比试时朱由志的表现,白鹤虽完好无损,却过于松散,不够凝实,恐怕也是堪堪领悟十二手。
边想边做,随着阵光闪动,两只白鹤成型了,说是白鹤,其实通体冒着绿光。
“这人是谁,竟也能将控鹤三十六手施展到这般境界,怎么从没听说过?”场边弟子见庄岩这般表现,诧异的问道。
“这人专修阵法,我在阵法讲法课上看到过他。”
“原来是专修阵法的,不足为奇,不足为奇,要是咱们也专修阵法…”
‘你们就是专习阵法能做到这般地步?有些人总拿一些有的没的借口来掩盖自己的不足,而不敢去承认别人的强大,可笑。“燕回听了,出声嘲讽道。
这边,两只白鹤都没着急落地成阵,而是在空中就开始了较量。
啄拍抓拿,青光闪动个不停,不一会儿就都变得零零散散,漏洞百出。
朱由志看见庄岩这般表现,也是大惊失色,他舞动双手,一个个阵纹在灵鹤身上重新闪现,补缀缺漏,这般手法似乎对朱由志来说力有未及,额头上青筋暴起,汗如雨下。
庄岩那边,似乎也跟朱由志不相上下,大汗淋漓的修补阵纹。
“恩,这两个弟子都很不错。”那边刘长老看了,称赞道。
确实如此,’隔空补阵‘算是控鹤手里一式比较难得手法,一下竟有两人悟到,着实稀奇。
二人还在僵持,不一会儿,朱由志似乎支持不住啦。
“我绝不会输给你这小儿。”只见他在身上连点,似乎凭空又生出一股力气精神,又全部投入到控鹤手上。
’很好,要的就是你不顾后果。’庄岩其实一直留有余力,就是想勾引朱由志一步一步上钩,要知道阵道最耗心神,若是此刻朱由志赢了还罢了,要是输了,其心神绝对会受到重创。
说时迟那时快,庄岩双手合十,白鹤突然抖擞精神,引吭高鸣,其全身阵纹瞬间恢复,流光溢彩,一啄便啄散了另一只白鹤,落地成阵。
“噗。”一口鲜血从朱由志嘴里喷出,刚才他用禁忌手法强行凝聚气力,还被庄岩勾引着一步步投入心神,此时一败,便如被戳破的皮球,一下就瘪啦。
刘长老见状,赶忙上前,一瓶丹药出现在其虚抓的手上,他倒出一粒,给朱由志服下,随后将其交给童子照料。
“庄岩,你既然阵法修为远胜于他,为何不一举击溃他,反而如此做法呢?”刘长老质问道。
“启禀长老,朱师兄是个要脸面的,弟子怕一下打败他,有伤颜面。谁知道朱师兄如此执着,还用截脉指这种自残手法,弟子也是始料未及。”庄岩一副可怜兮兮,后悔莫及的样子。
场下弟子若不是听了前面两人的恩怨,恐怕真就相信了这般措辞。
“长老,不知那青木旗…。”反正也不是一边的,还是在众人面前取了实惠,免得后面赖账。
刘长老深深看了庄岩一眼,随后几杆小旗就落入其手中,随手丢给了庄岩,便离开了。
众弟子都炸了锅,败朱由志,顶撞长老,庄岩的大名开始在门内传扬。
而庄岩此时,正忙着欣赏手上晶莹碧绿的七杆小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