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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回到自己的房间已接近四点,虽然喝过酒,但脑子清醒得很,估计是下午睡了太久的缘故。

  没过多久,遥敲开了我的门。

  “以为你还在睡。”

  “早醒了。”

  她脱去带绒毛边的灰色羽绒服,只穿了一身白色修身针织衫,来到我身边。我们俩静静地看窗外。

  窗子正对着湖边的观景台,阳光大好,室外看起来也不太冷。开场用的舞台已经搭好了,四五名穿制服的服务员在忙碌着做最后的准备,他们在往铺了摆布的长条桌上摆放糕点、瓜果、酒水,还有点了火的炉子,里面一定是热食。远处的湖面上不知在什么时候出现了四艘白色的游艇,近处还有一些观光使用的手划艇。

  遥和我说那是供晚上演出使用的。

  “千惠,以及其他几位明星,会在那几艘游艇上演出。”

  “那么远?听得见?”

  “音效师会搞定这些事。”

  观景台附近确实堆放了很多演出设备,一群表情严肃的人正在调试那堆音响、灯光。

  “想不通啊。”我一边看窗外,一边说。

  “什么?”

  “为什么南宫会来这里呢?”

  “南宫?”

  “就是此前和你说过,我为了探求‘梦之团’的真相,而去拜访的那位,他曾也是那个组织里的人。”

  “哦,”她说,“你们见面了?”

  “诚然。”

  “他说什么?”

  “他说这里是‘梦之团’的大本营,并说一般的喽啰不允许靠近这里……”

  “听起来,仿佛是什么主脑的巢穴。”

  “难道不是么?”

  我们又看了一阵子露天下服务员忙碌的身影。最后,在她的催促下,我披上外衣出门。

  室外气温和在房间里猜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即便太阳已经很给力地晒着,可冬天特有的低温空气足以让人喘不过气来。还没走到观景台,我已经冻出了鼻涕,只得不停掏手纸擦拭。

  “该死的,”我咒骂道,“谁会想到在这种气温下举办什么露天PARTY?”

  遥俏皮地朝我一挑眉头。她的羽绒服很巧妙地整个包裹了她的身体,只露出取笑我的笑容,以及那双漂亮的眼睛。

  “春节。”

  “什么?”

  “你不是说谁会在这种气温下举办露天PARTY么?春节呀!”

  “可是……”我想反驳她,但突然发现自己丝毫没有辩驳的理由。

  “你就当过年好啦!”

  她兴冲冲地朝观景台方向跑去,和几个同样穿羽绒服、同样兴奋不已的姑娘们聊了起来,并朝我挥挥手。她向那几个姑娘介绍我,我说没想到原来她在阿尔法还有熟识的朋友。

  “不全是朋友,”遥说,“这两位是我的表姐妹。”

  我依次和她们打了招呼。

  “这一位才是朋友,”她将我介绍给另外一位穿黄色羽绒服的姑娘,“她叫EVA,你们已经‘亲密接触’过,我就不介绍啦!”

  我定睛一看,正是昨天带我玩滑翔伞的那名女教练。被遥那么一说,她有些脸红,朝我微笑着点头招呼。

  “阿尔法湖山盛筵,虽然是酒店举办的活动,但家族的人多少都会来捧场。”遥对我说:“EVA很早就教会了我怎么滑翔,是个不错的教练。眼下就把她交给你了,我得去那边和几位长辈打个招呼。”

  她朝舞台前的贵宾席努努嘴,我对她说尽管去就是。

  遥离开后,我和EVA分别从服务员手里接过两杯起泡酒。她的岁数和我不相上下,上一回没能仔细观瞧,加上她上下全副武装,看不真切,眼下好好打量,发现她的鼻子很好看。

  “这一杯,敬你。”我朝她举杯。

  “敬我?”她听起来有些意外。

  “对,谢谢你带我第一次离地600米。”

  她哈哈地笑了起来,很优雅地抿了口酒。我们离开拥挤的人群,走到观景台凭栏前。

  太阳西沉了,四周突然暗了下来。观景台下是宽阔的钓鱼台,眼下没有一个钓鱼的人,服务员在那处平台上设置了十来方的炉子,看起来是用作篝火。钓鱼台临水处都系上了五颜六色的彩灯,一闪闪地着实好看。远处有几株树上开了淡黄色的花,在彩灯的照耀下显得非常醒目。事实上,千岛湖到处都是马尾松,凡是目光所及的绿色岛屿,无不主要由这种松树装点而成。马尾松一般都在四月份开花,像对面岛屿上那几株花倒真是不常见,事实上,阿尔法酒店四周山上的马尾松零零星星地有开花的迹象,估计和接受太阳光照射较多脱不开干系。

  止住笑后,她突然眯起眼睛瞅我。

  “自从去年夏天和遥飞过一次之后,再也没好好见过面,没想到她已经长成了彻彻底底的大姑娘……我说,你和遥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耸了耸肩膀。

  “很难说清是什么关系,按照她的说法,她是我的助理。”

  “助理?你是做什么的?”

  “眼下我什么职业都没有。”

  “那……”

  我笑了笑。

  “你看,她还刚从大学毕业——我是说,马上面临毕业——这时候的孩子迫切地希望得到社会的认可,希望所有人都认为她在有模有样地活着,这无可厚非,于是我只是不置可否地配合她的角色,仅此而已。”

  她挑了挑眉头,喝了口酒。

  “你的意思是说,你在陪她玩吗?”

  “……如果非要那么说,也成。”

  她微笑。风吹拂她的头发,和她羽绒服上的绒毛,犹如秋日野地里摇曳的芦苇花。在夕阳的余晖下,我发现她笑起来脸颊两侧有酒窝。

  “你单身吗?”她问。

  “不,我有妻子,还有一个上幼儿园的女儿。”

  “是吗?”她有些不敢相信,“他们怎么没和你一起?”

  我喝了口酒。

  “出于非主观的某种原因,我暂时无法和他们在一起。”

  “哦?”她皱了皱眉头,“确实是暂时的么?”

  我点点头。但随即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

  “等等……你想和我说什么?”

  她莞尔一笑。

  “就我看来,遥可不想是那种需要人陪着玩的人,而且……”她举起手里的杯子,和我碰杯,“如果没猜错的话,她应该是喜欢上了你。”

  说完,她道了一句失陪,径自离开了。

  我一个人留在原地,错愕于她所说的,反应过来之后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