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决裂
卓元劭主仆两个，一径打马赶到淳风街李府门口。直说要见他们家三爷。
门上的人一眼就认出，这是上了老夫人黑名单的卓公子。自然不肯就这么放他进去。可他也知道，卓公子是三爷的好友，又是世家公子。他一个小小的门房，着实不敢得罪。
遂堆起满脸的笑，说道:“真是对不住。老夫人说了，三爷正养伤呢，不便见外客。”
卓元劭沉着脸道:“告诉李三，今日我必是要见到他的。他若是不肯露面，我就日日在门口等着。”
门房吓了一跳。这架势，怎么倒像是来寻仇的?
他陪着笑说道:“这都是老夫人吩咐的，小的不敢作主。要不小的让人进去问一问?”
说着便把人往门房里面让。“公子请在此略候一候。小的马上派人去禀报。”说着招手叫来一个才总角的小厮。
门房留了个心眼，趁着卓元劭不注意，又打发一个小童往苍松苑而去。
李铭简听了回话，怔了怔，说道:“请他去外院的书房坐一坐，我稍后就来。”
今日李尚书在衙门当值，外书房并无旁人。
卓元劭在外书房坐了没一会儿，李铭简就到了。
这还是李铭简坠马受伤以来，卓元劭第一次见到他的面。
李三果然清减了不少，瞧着面色也有些苍白。卓元劭的神色立时柔和了几分。“你身上的伤好些了吗？”
李铭简却是看着他淡淡笑着，未作回答。十年没见，他还是当年意气风发的样子。真好。
“你笑什么?”卓元劭拧着眉，语带微恼。“如今登你们家的门，比登天还难。”
“是我的错。”李铭简喉间哽咽，再说不出别的话来。
犹记得上一世，李家被抄之时，是卓元劭和褚追风借助自家的宗室背景，设法施救。这才让李家一门，除父亲和大哥以外，都保下了性命。
新帝正愁找不到宗室的错处。便以此为借口，先后将卓家和褚家削夺了爵位和官职。
终究是李家牵连了他们。
卓元劭狐疑地看着他，语气生硬地问道:“那你说说，错在哪里?”若是他肯说实话，自然还拿他当朋友。若是只用几句谎话胡乱搪塞，以后便只当不认识这个人了。
李铭简看着他的神色，知道他这是对河桥沉没之事生了疑。只是，这些事，不是他该知道的。
“前日多谢你帮忙。路上都还顺利吗?”李铭简仍是淡淡地笑着，仿佛一个兄长，笑看着弟弟撒娇耍赖。
“李三，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卓元劭这回真的怒了，他瞪着眼睛咆哮道:“南桥沉了！死了很多人！你都知道的对吗？”
“我什么都不知道。这么多天，我哪里都没有去过。”李铭简望着他，目光坦然。
“不，你在骗我！在利用我！”卓元劭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好看的桃花眼浮起一层水光。
他愤恨地逼问着:“你还当我是你的朋友吗？你还是我认识的李三吗？”
李铭简惨然一笑。那就当自己是利用他的吧。活了两世，唯一能让他利用的，也只有这俩个朋友了。
“如果你觉得，我不配当你的朋友，那就不要再相见了。”李铭简别过脸去，淡淡地说着，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卓元劭震惊得脸上失了血色，站在那儿微微摇晃了一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李铭简想去扶他，手抬到一半，却又缩了回去。
“很好！”卓元劭冷笑一声，拖着僵硬的步子转身而去。你不说，我自己会查。
李三，算我卓元劭错认了你。如果有一天，我知道你背着我做什么亏心事，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李铭简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影壁后，心里喃喃地说道:“对不起。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年了。现在的我，手上已经沾满无辜者的血泪。那些丑恶，不该属于你。”
“这是怎么了?”周氏匆匆赶来，只看到卓元劭愤愤离去，留下老三站在这里暗自神伤。“出了什么事，好好的怎么吵起来了?”
“没什么，我和阿邵绝交了。”李铭简平静地说道:“母亲不是希望我，不要再和他们胡闹了吗？”
“话是没错，可是……”可是你们是打小的交情。小时候，阿邵还吵着要给你当媳妇呢。
周氏心里这样想着，却没有说出口。阿邵和那几个哥儿，都是很不错的孩子，就是太胡闹了些。老三成家了，就不好再和他们玩在一处了。
她又想起一个月前，老三在北郊邙山坠马的事，心里就越发坚定自己的主张。老三是该和他们划清界限了。
“我儿真的是长大了。”周氏欣慰地点点头。见老三情绪不高，知道这是心里难过呢。遂又岔开话题道:“琪哥儿方才还跟我吵嚷着，要吃婶婶做的点心呢。也不知，你媳妇今日有没有做?”
“母亲还是不要纵着琪哥儿，往我院子里要吃的了。免得吴氏为难。”李铭简一口回绝道。
周氏一愣，心里泛起点点酸意。“好好好，我不掺合你们的事了。”
吴岫云在府里闷了好多天，早就想出门了。昨日她听到姚氏说，铺子里装潢得差不多了，心里更是痒痒。
她想了想，对坐在一旁看书的李铭简说道:“我想出门看看我的铺子。你要和我一起去吗？”她还记得这位曾经说过，以后会陪着她出门。
最近自己风头太劲了些，有个免费的保镖跟着也不错。
李铭简头都没抬，修长的手指又翻了一页书。“明日再说吧。现在都快到中午了。”
“又不远，就在马行街那里。”吴岫云还不死心。“你要是没空，我就自己去。”
李铭简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把书一丢，转头说道:“好，我陪你去。”这女人，怎么就这么在家待不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