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大虫

杨凡慢慢的习惯了紫铜大锁的重量，刚开始的时候，杨凡连手臂都抬不起来，干什么都有点不方便。

　　时间一长，大锁的表面竟和手臂的曲线慢慢契合，像个臂铠。就好似大锁专门为了杨凡打造的一般，就是每次穿衣服的时候有点麻烦。

　　缠在身上的锁链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碰撞间无一丝响动传出。杨凡看了半天，越看越觉得像个盔甲。

　　黄锁匠教给他的口诀杨凡每天都会练，时间久了，小腹部竟生出了一股暖流。杨凡不知道那是什么，只知道有了这股暖流后，他的力气更大，跑得更快了。

　　不过杨凡能动用的暖流很少，大概只有三成左右。剩下的，都如同一潭死水一般汇集在小腹中。

　　紫铜大锁不仅仅是锁住了杨凡体内的东西，也锁住了杨凡。

　　杨凡又开始想黄锁匠了，小黑也想。刚开始的时候，这个畜生三天两头去刨黄锁匠的坟，似乎是想将黄锁匠救出来。

　　被杨凡揍了三顿之后，消停了。不过看向杨凡的狗眼有点不满，会龇牙。这不，又挨了一顿揍。

　　狗子老实了，或许它也知道黄锁匠回不来了。每次路过那片小山坡的时候，小黑都会楞楞的站在原地看上一会。

　　黄锁匠交代的那个小盒子，杨凡隔两天就会去试一下，但是他依旧没能打开。盒子就是简单的木盒，上面挂着一把生锈的铁锁。铁锁没有钥匙，不过会吸收杨凡体内的暖流。

　　不算上体内的那一潭死水，杨凡能用的暖流太少，铁锁完全没动静。其实如果杨凡愿意，他完全可以将木盒摔烂。

　　杨凡没这么做，既然答应了是打开，那就一定是打开。

　　墙头那边又有一个手绢飞了过来，这次是粉色的。杨凡停止吐纳，弯腰捡起。

　　手绢不知道是哪家姑娘丢进来的，上面绣了两只鸳鸯。大概是鸳鸯吧，杨凡不敢确定，小黑前两天在地里逮了一只野鸭子，和它俩长得差不多。

　　极北的村庄民风淳朴，性格也豪爽。杨凡本就讨人喜，又有手艺，又会赚钱，可比那些整天只会舞刀弄枪的愣头小子强多了。

　　少女怀春，看向杨凡的目光也是赤裸裸的。女孩们不会掩饰自己的爱慕，这个世界上，如黄锁匠那般口是心非的人，毕竟少数。

　　将手绢整齐叠好放在门口，这是杨凡的一种拒绝方式。在他心里，依旧记着黄锁匠的嘱咐。谪仙谷，这个地方，他是一定要去的。虽然，他并不知道谪仙谷在什么地方。

　　远处有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小院的门被慌乱推开，一个躺着的男人被抬了进来。

　　“凡子，救救我家男人。”

　　这是隔壁的张婶，杨凡小时候没少吃她家的粗面馒头。此刻妇人的语气中充满了慌乱，似乎还带着一丝惶恐与期冀。

　　老郎中的本事杨凡虽未学全，但这些年也摸透了七七八八。慢慢的，杨凡也充当起了月息村郎中的角色。

　　男人已经陷入昏迷，身上横一道竖一道布满了伤口。虽然意识已经混沌，但男人的口中依旧念叨着什么。

　　“大虫，会吃人，有大虫！”

　　大虫？老虎么？

　　杨凡有些疑惑，月息村周围虽时有野兽出没，但大部分都是狼或者熊瞎子，可从未听说过有老虎。

　　村民们虽然在地里刨食，但手上都有一点把式。有时候粗粮吃腻了，也会上山找点野味打打牙祭。按理说，即便是有老虎，也不该将男人伤成这样。

　　疑惑归疑惑，人还是要救的。男人的伤势很严重，但都是一些皮外伤，算不得什么难事。只是家里的药材有点少了，是时候该进山一趟了。

　　简单的处理了一下男人的伤势，嘱咐张婶好生照顾之后，杨凡背起药篓，带上小黑进山了。

　　山路崎岖，杨凡却如履平地，他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走两步就要喘三口的药罐子了。

　　周围一十三座大山杨凡都很熟悉，老郎中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带着他逛过。只不过那时候，大部分路都是老郎中背着杨凡走的。

　　小黑似乎特别烦躁，时不时会对着山间密林狂吠几声。杨凡考虑，是不是该给它找个母狗配配种了，大概是小黑的发情期到了。

　　想了一会，觉得有点不妥。有一只狗就够了，要是有一窝，似乎也挺麻烦的。要不，直接给小黑骟了吧。

　　想到这，杨凡看向小黑的眼神也带上了那么一丝恶意。

　　突兀的，小黑感觉一股寒意从尾巴根直冲头盖骨，夹着后腿呜咽一声，不敢再乱叫。

　　傻狗自然不会知道自家主人的想法，它只觉得自己被一股巨大的恶意笼罩，似乎一不小心就会丢掉自己最宝贵的东西。

　　一群青年成群结队出现，他们都是月息村热血溢出的愣头青。杨凡还认识几个，当初他们一起去军营报名训练。不同的是，杨凡被直接刷了下来，而他们则留在了军营。

　　不过很可惜，虽然留在了军营，但他们还是没能成为军人。战场残酷，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的。

　　听说村里有人被大虫伤了，这群少年立刻义愤填膺，准备将大虫打杀了扛回去炖汤。听说大虫浑身大补，说不定喝了大虫的汤，张大叔的伤势便会痊愈。

　　要是运气再好一点，有哪个小姑娘被他们的男子汉气概吸引，那么指不定，今年吃喜酒的事情就有着落了。

　　“唉，你看，是凡哥。”

　　有少年惊喜的和杨凡打招呼，杨凡人缘好，这不是什么秘密。

　　“切，什么凡哥，只不过是一个病秧子罢了。”

　　有人不满，杨凡和他们一起长大，杨凡的情况，他们自然清楚。

　　少年们没有坏心，一句嘲讽也不过是发泄的气话。杨凡很受村里小姑娘们的欢迎，相比起来，他们这些少年就差远了。

　　少年都有攀比之心，自然是不服气。为什么一个病秧子会这么受欢迎，而他们这些精壮的小伙却处处受嫌弃。他们自认为，自己并不比杨凡差。

　　杨凡微微一笑，没有在意。小时候一起玩闹的，平时互相咒骂两句，笑一笑也就过去了。没有月息村，就没有杨凡，他还不至于为一句气话而耿耿于怀。

　　“凡哥，我们要去猎杀大虫，你要一起么？”有少年发出邀请。

　　“虎子，别添乱了，他过去我们还得保护他，这只会拖我们的后腿，要是被大虫跑了，再想抓住它就难了。”也有少年反对。

　　“不了，有你们就够了。我还要采药，张大叔的伤势拖不得，晚了的话我怕出现什么意外。”

　　杨凡微笑着拒绝，他并不想让少年们难堪。少年们现在唯一的自信就是比他强壮，杨凡不想破坏他们的一厢情愿。

　　沉重的锁链被衣衫覆盖，从外表根本看不出什么。但是锁链之下，是杨凡那布满精壮肌肉的坚实躯体。

　　杨凡，早已不是之前那个杨凡了。

　　“切，我就说过吧，他不敢去的。大虫凶猛，我猜他见了估计会尿出来。”

　　少年们带着自以为是的得意洋洋离开了，似乎为自己能够在杨凡面前扳回一局而自豪。小黑在一旁龇牙咧嘴，恨不得追上去咬上几口。这畜生，小时候没少撵鸡撵鸭，现在，连人都想撵了。

　　杨凡目送着少年们的远去，微微摇了摇头。他并不担心少年们会遇到危险，区区大虫，在这群少年手底下，还真翻不起什么大的风浪。

　　随手掀起身边那块三五百斤的巨石，杨凡趴在地上，将石头下面一株药材抠了出来。若是少年们还在，眼珠子一定会被吓得掉出来。

　　紫铜大锁很沉，适应之后杨凡的力量同样也很大。加上身体内那神奇的暖流，杨凡现在的力量用匪夷所思四个字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

　　杨凡曾经偷偷试验过，村头那墩千斤重的石磨，他单手就可以轻而易举的举起来。

　　抬头看了一眼有点西斜的太阳，杨凡狠狠地灌了几口水。身后的药篓已经装满，小黑不知道从哪里叼来一只野兔啃着。

　　踹了一脚傻狗，那畜生立刻摇头晃脑站起，对着杨凡龇牙咧嘴，这护食的坏毛病是杨凡之前惯下的。

　　头上又挨了一下，凶狠的表情一变，小黑摇头晃脑蹭了过来，从那双狗眼中，杨凡竟看出了一丝谄媚。

　　得亏不是个人，否则绝对是个贱人。不过现在也好不到哪去，是条贱狗。

　　叼着兔子，小黑献宝似的在杨凡腿上蹭来蹭去。嘴上的血迹，蹭了杨凡一裤腿。

　　哟，还学会贿赂了？所以小黑头上再次挨了一巴掌。

　　见杨凡似乎没什么兴趣，小黑叼起野兔，颠颠跑到一旁吭哧吭哧。

　　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看了一眼少年们离去的方向，杨凡眼神中有了一丝不安。已经过去很久了，为什么还没回来？

　　正在啃食野兔的小黑突然站起，龇开獠牙，对着某片树林发出威慑性的低吼。小的时候，小黑和隔壁家的老母猪干架时就露出过这样的姿态。

　　下一秒，龇牙咧嘴的小黑突然就萎了，屁滚尿流逃了回来。

　　是真的屁滚尿流，小黑的裆部，明显有一道黄线随着它的跑动一甩一甩的。

　　杨凡：“……”

　　看着躲在自己背后瑟瑟发抖的小黑，杨凡总算知道，张大叔昏迷中的胡言乱语是怎么回事了。

　　大虫不是老虎，大虫是真的大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