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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你以为是数学题啊,还能负负得正不成?”

  顾羡冲她翻了个婉约的白眼,对方脸上的表情像是犹豫,又像是无奈。

  “不对哦,你这么担心,不会是真的喜欢上苏霖了吧”

  “顾羡,我去你大爷,说正经的呢,万一我说的是真的呢,你会怎么样?”

  “我说你怎么这么爱开脑洞啊,就算是真的又怎么样呢,他不是有你护着么,我还能吃了他不成?再说了,你的调查结果和老爷子调查的结果都证明,苏霖横在整件事中间,最多也是一样被算计,我没必要跟他计较,靳言爱他,就这冲这点我也不会把他怎么样。”

  “可靳言也爱他哥,你怎么就舍得提刀相向呢?”

  顾羡听她话没有生气,反而笑着冷哼了起来,脸上表情倒是没有太大变化,只是眼底升起些薄寒清冷,连说话的腔调都浸着萧索的凉意:

  “那是他精心策划引靳言上钩的局罢了,没有他,靳言不会死。我凭什么要让害死他的人那么逍遥安逸的过完下半辈子,那我跟他们有什么区别。”

  她这席话说的轻巧,却听得罗瑾曦背脊一凉,想着她话中意有所指,便心绪难安。

  自从窥破苏霖的秘密,她就夹在两人中间,以上帝视角旁观着这场你逃我避的谎言,只能干着急。要说症结,其实都在两人心底,一个不敢面对,一个忙着逃避,却始终没有机会挑破好好的坐下来谈一谈。

  夜间航班飞往巴黎要十个小时,顾羡倒是睡得安稳,难为身旁的罗大小姐辗转反侧灌了好几杯酒也无法入眠,航班抵达机场顾羡被她叫醒时瞧着她那两个黑眼圈分外扎眼。

  “你确定这个样子还能光彩照人的参加两个小时后的晚宴?”

  顾羡摸出随身的小镜子递给她,还不忘刻薄她那憔悴的神色不用化妆就能参加万圣节。

  “今晚的主角是你,你光彩照人就行了,我能入许思昂的眼还需要这么折腾干啥,早让他把霍轻舟的资本做空了,一毛钱都不留给他。”

  “你搞不定许思昂但能拿下苏霖的全副身家啊,我跟他这么多年忙前忙后吃苦受累的打点,竟然不配知道他存了那么多钱。你知道我当时瞧着他给你转账的时候心里的想法吗?”

  “英雄难过美人关?”

  “好白菜被猪拱了”

  “你给我说清楚谁是白菜谁是猪”

  此刻的苏霖等戏的空隙一连打了两个喷嚏,正奇怪是不是受了现场温差大的缘故,别是热伤风才好,紧接着皮皮就递了手机给他说是有消息提醒。

  “安全着陆”

  “难为飞机了。”

  “顾羡欺负我就算了,现在连你也欺负我,你们是觉得我脾气太好还是提不动刀?”

  “她怎么你了?”

  “她居然说我跟苏老师的关系,如同猪拱白菜。”

  “我觉得,她分析的挺在理。”

  “好歹我是因为你们两人的事情彻夜未眠,现在你们针对起我来倒是统一战线,扪心自问您可还是个人?”

  “以后这种事交给我考虑就行了,请您认真做颗吸天地精华的小白菜成吗?”

  罗瑾曦的反射弧被苏霖这委婉的撩拨惊的彻底掉了线,连她以为早些年被撞死的小鹿也突然醒来撒开腿在她心间蹦跶。

  如果生命的意义在于人与人之间的相互照亮,那爱情的意义就应该是让人相信,如何的不堪的灵魂都会有人给你带来光亮,也等着你将她点燃。

  “哥,您靠颜值就能征服我了,不用费劲再给我灌迷汤。”

  “身家性命都在你手上,你看我两手空空,还能嘚瑟什么?”

  “我女儿还在您手里呢,必要的时候您可以拿它要挟我。”

  “这么大义凌然怎么就让我觉得要是有人高价收购,连我都能打包送人呢?”

  “您看我像缺钱的人?”

  “瞧着确实不像”

  “那就好好抚养女儿长大,别想着给自己打包易主的退路。”

  时光温和的被消磨在无意义的闲话中,苏霖抬眼瞧着渐渐退去晨雾的蓝天,蔚蓝如洗,夏天真的来了。

  照片上的许思昂跟顾羡笑得肆意开心,顾羡的白色长裙被风撩了裙摆,身上还披着跟他同色系的男士西装外套,杯中酒已快饮尽,带着微醺之态的眉眼端生出些妩媚。

  陆青泽目光灼灼的滑动着屏幕上的照片,手腕上凸起的青色血管脉络清晰像是被细致的雕琢过,隐隐攒着劲儿。整个人陷入休息室内昏暗的灯光阴影中,看不清表情。

  从他翻到罗瑾曦的朋友圈照片到现在已经过去整整3个小时,打给顾羡的电话和短讯都入石沉大海般没了音讯,那种说不上来的烦躁感带着绵密的刺痛让他透不过气。场务催了三四次,他才按熄了屏幕,将手机丢给了小白,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苏哥,这什么情况,早上还好好的,下午就跟吃了炸药一样,这也没上热搜啊?”

  小白满心的疑惑无人可解,顾羡这根救命稻草也不在,才抹了面子跑来问苏霖。

  苏霖将落在手机上的视线转到他那张茫然无措的脸上,竟然浮现了莫名其妙的歉意:

  “这几天辛苦你了小白,估计这病得等顾羡回来才能好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给他绕得更糊涂了,张了张嘴却没有再问下去。

  顾羡被罗瑾曦从床上拉起来强迫着喝了半杯牛奶下去又倒头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好歹老爷子年轻时也是出了名的千杯不醉,你这也不挑好了基因再遗传,一杯香槟不到就吐得乱七八糟,咱又不急着这一时半刻的,逞什么能呢这是?”

  “你好吵啊”

  床上的人被她的碎碎念抻得头疼,尾音带着懒散的抱怨。

  “许思昂都找我问了好几次你的情况了,也忒上心了,估摸着被你这第一次主动邀约的热情惊到了,怎么,明儿要不要再单独跟人约个咖啡什么的。”

  “不去了,他会不高兴的。”

  “鬼嘞,他能高兴得飞起还差不多。”

  睡了一觉还是觉得难受,胃里翻腾得厉害,她没有半点力气跟罗瑾曦聊下去。先前在晚宴上,为了尽快结束那些无聊又虚伪的话题,横着心给自己灌醉,借着不甚酒力才推脱了后来许思昂为她攒的局。

  罗瑾曦盘算着不动声色的让许霍两人的合作产生嫌隙,这次的巴黎之行只不过是为了借旁人之口告诉霍轻舟她和顾羡在有意拉拢许思昂。

  旁的什么都不用去做,因为以他诡谲多疑的性格,怎么会相信在相关利益的博弈中会有人永远忠贞不二。

  谎话的成分越少,哪怕只是撕开了一个角,人们下意识就会以为看见了全部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