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顾老爷子骨子里天生就藏着庄园情怀,所以才让自己的两个儿子一个学了泥匠,一个学了木匠。
又或者说是顾易那第一声喃喃的呓语,那映照在夕阳下副简陋的炭笔画,再次激活了老爷子那沉沦了半辈子的庄园梦。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顾易发现,原本习惯于早上忙完田地里的活就宅在家里的喝喝茶看看书的爷爷顾云松,会经常捧着他那老茶壶消失那么一段时间,没人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干了什么。
只有顾易回忆起前世记忆中那个昏黄的画面,老人握着自己的手坐在一张有了些年岁的藤椅上,在夕阳的余晖下指着门前的这一片田地,有些期颐的向着顾易描绘着的他心中的庄园,心中隐隐有些猜测。
曾今是他爷爷顾云松,在他懵懂少年的时候,悄悄的给他埋下了一颗庄园梦的种子。而如今,却是他顾易带着梦中的庄园穿越而来,想要重新燃醒老人心中那一片庄园。
断断续续的一个月······
这一天,一家人正准备吃饭的时候,顾云松一脸笑盈盈的走了进来,脸上洋溢着遮不住的喜气。
吃过了晚饭收拾了碗筷,顾云松叫住了自己的两个儿子,慎重的从怀中掏出了两本绿皮本本放到桌上,在顾津南和顾津平两人惊诧的目光中幽幽的开口道。
“你们俩建个别墅吧!”声音平静而又有种笃定的味道。
“爸,你认真的啊?”兄弟两人对视一眼,顾津平沉声问道。
兄弟两人自然知道自己的父亲心中的那个执念,自己兄弟两人被顾云松安排去学泥匠和木匠的时候顾云松就跟他们描述过他心目中的庄园梦。
这么些年过去了,兄弟两人娶妻生子,生活的压力让两兄弟过得也并不算轻松,如今也只是刚刚好转。
这些年中,顾云松也从没有再提起过建庄园的事情,两人还以为自家的老爷子已经熄了这个心思呢。
直到那天傍晚,看到顾易在地上画着的那一个简陋的图案的时候,顾云松眼眸深处隐隐燃起的火花,兄弟两人已隐隐有了一丝预感。
“东西我就给你们了,至于你们造不造,什么时候造,全由你们自己做主”顾云松轻轻的将桌上的本子推到两人面前开口道。
兄弟两人打开本子,上面是写着兄弟两人名字的《国有土地使用证》。
顾云松虽然没给他们一栋别墅,但却给了他们一片自由的土地,以及一片可以传承的幸福,那是未来人们在城市中买再多的房产,也无法拥有的幸福感。
想想几十年后垂垂老矣的自己,假如自己有一栋沐浴着阳光的别墅,还带着一个小小的庄园,瓜果蔬菜自给自足。
可以约三两老友在院子里喝喝茶聊聊往昔,可以看着自己的孙儿孙女在院中尽情的奔跑。
站在阳台便可以看见身边田野山林的风光,享受耳边的虫鸣鸟叫,夏季的清风,冬日的暖阳。那是一种多么惬意,舒适的生活。
愿此余生,在这暖暖的惬意中,在这悠闲的藤椅上,安然的逝去。
“好的,父亲。”或许是曾经那美好的憧憬,给了兄弟两新的动力,顾津南、顾津平两人对视一眼。郑重的将使用证收了起来。
······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属于顾易父母爷爷的故事逐渐的沉寂了下去,或许是在默默的积蓄着力量。
而自那一个傍晚惊艳的表现之后,顾易便再一次归于平静,恢复了他这个年龄段该有的懵懂,只是表现的比其他的同龄人更安静和乖巧罢了。
‘木秀于林’的道理深深的刻印在顾易的心中,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顾易再没有了令人惊诧的表现。
慢慢的让人接受了,那时顾易的行为或许只是偶然间灵慧一闪的表现。
两岁的顾易开始学习素描,没有画本,就从做木匠的大伯那裁了一块三合板当做画板。没有画笔,就从爷爷顾云松的炭盆中捡一根木炭磨一磨当做画笔用。
每天清晨迎着晨光,背着画板和炭笔出门,小跑着登上老宅旁的小山。
青石板的台阶上匍匐着些许青苔,石板和石板间的缝隙里倔强的生长着几株青草,挂着晨露,晨光中显示着别样的生机。
石板路的尽头是山顶一块修整了的空地,迎首便是一株巨大的香樟,粗壮的身躯,巨大的华盖和着对面的另一株香樟古树遮挡了大半的空地。
一座小庙落座山南,三踏青石台阶连着门前的空地,也由着青石铺成,同样布着青苔长着些许的杂草,确显得格外的清幽。庙里供着十几尊佛像,庙门紧锁防止着外人的进入,也只有每年春节的那个把月,这里才会有些香火的气息,热闹个那么几天。
一座残破的小庙,透着丝丝古韵,守着一方矮山,望着山的对面唯一一条出村的马路,照拂着山湾里的小村。
在顾易的记忆中这座小庙还能清净个好几年,后世好像是零二年的时候这座小庙会有一次翻修,只不过村里人没人去守着,小庙后面就又寂静了下去。
顾易记得自己高中的暑假,尤能悠闲的躺在庙门口冰凉的青石板上吹着山风悠闲的睡上一觉。
也是要到顾易上了大学之后,村中的一些老人心思淡了,才想起自己村中还有着这么一座小庙,才会轮流着在山上住着那么几天,打扫,礼佛上香。
从那以后寺庙便慢慢的活了起来,去的人少,也挺是幽静,只是再也不是顾易一个人的领地了。
东边能望尽山谷的风景,那里面只有一户人家,是村里的赤脚医生,承包了整片山谷,有三片湖,养鱼养鸭,菜地果园数十亩。
顾易记得自己村几个个小孩上学的时候就喜欢偷偷的从这边走,顺手摘几个青红的油桃,还没熟透,清脆甘甜。只是记忆中那两条恐怖狼犬的声音,却是童年不能忘却的恐怖之一。
西边一眼便能俯视整个村落,远处矮房、鱼塘、农田、大山,还有并不算畅通的塘渣路将小村割离得七零八落,却也是别样的风景。
南面是村子里辛勤的村中长辈开垦出来的山地,种着成片的桑树,连着村中最为高大的牛头山,绵延着通向会稽山脉。
一条蜿蜒的泥泞小径,幽幽的穿山过岭在半山腰间通向远方,那是顾易儿时的求学之路。
北面山脚下成片的稻田,分割出别样的风景,一条小路沟通着着村子和外界的联系。
如今山顶依旧幽静,而在这里顾易能专注的做自己的事情,早上登山锻炼,青石板上来回几趟蛙跳,然后拉伸一下筋骨,再打两趟拳。
在台阶上练一下瑜伽让自己身体和思维重新归于平静。然后挑一个地方坐下来,提起画板和炭笔一坐就是半天,细细的勾描。直到山下传来家人的叫声才会施施然的起身下山,在山下水塘将画板洗干净,然后回家。
锻炼、素描、看书这幽静的山顶便是顾易的清修之地,筑基培元,以期御风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