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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草民尝闻明君者以宽厚待民,则民安;以苛政待之,则民乱;古有陈涉吴广者,裹乱天下。倘无严苛之法焉有后乱之?若妥置之岂有匹夫撼秦之基?今庆州大旱,实天灾也。草民察之十室九空,悲哉!耄耋老翁遗于室,待哺婴儿弃于野,饥民饿殍遍地,苍狼恶犬争食,其情其景不忍直视之。苍天不公,上天不仁,视万民为刍狗矣,然则我皇英明神武,必不弃天下苍生,必为活万民而夙夜忧思,苦想良策,草民含泪忍悲陈情,思之再三写下若干条陈呈至御前......

  弘治皇帝看完起身,心中悲痛欲绝,忍不住泪落如雨,连奏疏从手中滑落都无知觉。

  张皇后捡起奏疏观看,也是深深的被震撼到了,怎会如此的凄惨?庆州此刻莫不是已成人间地狱?

  弘治帝从张皇后手中拿过奏疏嘶哑着嗓子道:“爱妃,带孩子们休息去吧,朕要忙了。”

  说完这句话,弘治帝挺直了身形迈步离开坤宁宫直奔勤政殿。

  路上弘治皇帝看着大太监李广道:“明日朝议,在京三品以上者统统到场,无故缺席者以大不敬论处安排去吧。”

  李广闻言心中大骇,皇上这是动真格的了,好多年没有见皇上如此了。这次可是开大朝会,前所未有的大朝会,弘治帝自登基大典以来从未有过这等大的动作。一般的朝会只是和内阁、六部尚书、侍郎共议而已。想到此中的厉害,当下不敢怠慢,一溜小跑奔向内阁。

  勤政殿弘治帝大发雷霆之怒,奏折扔了一地,内阁首辅文渊阁大学士刘健此刻跪在地上叩首请罪。

  宫门值守官高奎刚接班,就看到一队传旨太监匆匆忙忙赶来,为首之人是弘治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李广,这他哪敢怠慢忙上前施礼笑道:“李公公这什么情况,有什么事儿打发人来通知一声下官就好,怎还劳动您老的大驾。”

  “小猴崽子,挺会说话的啊,老夫今日奉旨办差,赶紧的开宫门吧,耽误了皇上的大事儿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说着从怀中拿出了弘治帝的金批令箭。

  宫门一旦落了锁除非是有皇上的金批令箭,否则任你是谁都不能开门。这是死规矩,高奎也不敢私自的开门放人,还好有皇上的令箭。高奎查验一下之后吩咐:“开宫门,麻溜儿的,耽误了李公公办差都仔细着你们的皮子。”

  送走李公公高奎心中范嘀咕了:“这是啥情况,今天怎会如此大的动静,自接管宫门以来还从未见过这等事儿,难不成朝中出了大事儿?汗~!管他呢,又不是自己操心的事儿,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人顶着呢,我只管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儿就好,哎!看这天儿要下雨了,赶紧把雨衣找出来吧,等会还要巡视各门呢。”

  ......

  天空中细雨蒙蒙,锦衣卫亲军都指挥使司衙门,门前两串风灯在雨中摇曳。一阵马蹄声打乱了沉寂的夜空,顺着青石板铺就的街道来了一队人马。十几个浑身上下被黑色的连帽披风裹得严严实实的人翻身下马。

  门口站岗的锦衣卫看到来人纷纷行礼。这是锦衣卫指挥使阳昆以及贴身的护卫到了。自己的掌门老大到了谁敢怠慢。

  指挥使司大厅之内阳昆扫视了一眼在座的诸人,随手脱下披风扔给随从道:“上谕......”

  锦衣卫八大金刚,十三太保闻听上谕两个字齐齐的跪了一片。阳昆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很是满意的点点头,接着道:“兔崽子们,一个个平时无所事事,都闲的浑身长虱子了吧,这次正好热热身,安排下去都动起来。”

  夜雨霏霏,飘荡在古老的京城,一个个黑色的身影四散隐没于黑色的夜幕中,注定今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

  阳昆看着一个个动起来的手下,严重闪过一丝冷冷的杀意......

  寅时,紫禁城宫门外,黑压压站了一大片等待上朝的官员,一个个神情严肃,都不知道为何陛下会召开如此大朝会心里都范嘀咕。

  官员分为三堆儿,一是勋贵,皆围绕在张皇后的弟弟寿宁侯张鹤龄身边;一是文官都围绕在文渊阁大学士刘健旁边;一是武官都在兵部尚书刘大夏身边。众人都眼巴巴的相对无言。宫门虽然人多如潮可是鸦雀无声,氛围很是紧张。

  随着宫门的打开,官员们按品阶鱼贯而入来在太和殿等候皇上到来。

  辰时,钟鼓齐鸣,銮仪卫开道,弘治皇帝上朝听政,群臣三呼万岁分列两班站立。弘治帝脸色铁青,眼圈发黑看来是一夜没睡啊,大太监李广站在御阶下强忍着睡意高声喊道:“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能没事儿吗?这只是一个开场白而已。

  文渊阁大学士内阁首辅刘健三朝老臣了,可以说是位高权重,想着昨日里陛下龙颜大怒心下也难免发寒啊,常言道伴君如伴虎,雷霆雨露具是天恩呐,皇帝交代自己开炮这是给自己挖坑呢,谁让自己是清流呢,一众的官员皆仰慕自己的名望,为自己马首是瞻,自己不开这个炮,别人还真做不了这个差事,得罪人的事儿就让我来做吧,大不了辞官养老呗。

  想到这儿出班跪倒在御阶丹墀之下道:“臣有本奏,臣弹劾吏部侍郎石琮义卖官鬻爵、欺君罔上之大罪十五条。”说着从怀中掏出奏折递上。

  弘治帝看罢奏折拍案而起,大怒道:“石崇义欺君罔上该死,来人给朕押出去。”左右金瓜武士上去就把吏部侍郎石崇义给摁倒在地,不顾石崇义的挣扎求饶直接给拖出去了。

  弘治帝喘了一口气:“另庆州知府张大横,行贿官员,贪腐国库,粮仓之中竟然无存量一粒,如此蛀虫竟然还敢谎言欺君,传旨即刻押解进京受审。”

  金銮殿内鸦雀无声,此时落一根针都能听得见。

  刘健看了看弘治帝,为何毛的表情都看不出来,这双簧唱的怎么样啊,好歹给个评价啊。

  弘治帝面无表情从桌子上拿起一份奏折道:“庆州大旱,百姓流离失所,诸位臣工作何打算,说来朕听听。”

  众人面面相觑无一人言。弘治帝此刻是青筋暴跳怒不可遏:“一个个的平时尸位素餐,不思忠心伺君,倒是附庸风雅狎妓风流什么享受的事都做了,关键时刻都成了木雕泥塑,朝廷养着你们何用?”

  法不责众啊,诸人心思这一刻是体现了大团结的精神。

  弘治皇帝拿起手中的奏折又高声嚷道:“看看吧,看看,一个不满十岁的孩子都比你们强。想想吧,不知尔等有何面目立于这朝堂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