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弯钩,繁星点点,两个人影相互的搀扶着爬上看台的石阶,而后一屁股坐倒。
马度举起手中酒瓶道:“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还能再见到你,更没想到你会跑来书院,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可是吓坏了。”
“呵呵……学生也是吓坏了,那蒸汽机断了的摇臂差点把我的脑袋削了。”
“哈哈……为你的大难不死和我们的重逢再干一杯!”
两人手中酒瓶互撞发出悦耳的叮当声,咕咚咕咚喝了好大的一气,然后靠在了看台上,长长的喘着粗气。
直到清凉的夜风吹醒了三分的酒意,马度这才轻声的问道:“跟我说说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
吴复中出了口气道:“那年我们无处可去,姑姑就带着我们回了兴化老家藏身,只对外称是落难的姑侄三人。
战乱年间倒也没有人认得我们,姑姑在城里买了一处小宅子带着我们兄弟过活,还找先生教我们读书。
起先日子倒还好,只是后来日子落魄了,她日夜纺纱织布最终积劳成疾,我九岁那年她就过世了。”
“百金死了……”马度想起那个平江城外向自己哀求的女子心头隐隐的一痛,“她怎么会积劳成疾呢,当初分手时我给了她九颗大南珠还有好些散碎金银,就算是过得铺张些也能够你们三个过上一辈子,莫非是遭了盗匪?”
吴复中闻言却低着脑袋沉默不语,马度又问道:“你兄长呢?应该成家立业了吧?”
吴复中缓缓的摇头,“他也死了,比姑姑去的还早些。”
“莫非他也有风疹?”
“唉……那倒不是,他是得……花柳病去世的。”
“哦。”听吴复中这么说,马度便明白为什么他们的生活会落魄了,一个没落王子对大明朝满腹怨恨却又无可奈何,只能花丛买醉麻痹自己。可以想象得到百金这个忠心的仆役,面对少主毫无节制的索取生活是多么的艰难。
“我当初应该多给百金一些财物的。”
吴复中道:“这不关先生的事,是兄长害了姑姑,只是我心里不想承认。兄长去世后,姑姑很难过说没有完成父亲和母亲的托付,很快就一病不起。
她自知命不久也,就将我托付给了教我读书的先生,先生爱我聪慧待我犹如亲子,还主动订了亲将女儿许配我,姑姑见我有所依靠,终撒手人寰了。”
“她在天之灵若是见你金榜题名入朝为官定也为你欣慰,只怕她绝不会愿你心怀怨愤做无谓的牺牲。”
吴复中转头看向马度好久才道:“先生以为我费尽心思的考取功名是为了复仇嘛?”
马度反问,“难道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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