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之人正是御厨刘公公,披头散发、大是狼狈。进士们皆满脸惊讶,护卫们则‘诤’的一声,齐刷刷拔出了刀:“大胆,还不跪下。”
“圣上……”刘公公赶紧跪下,“有毒,有毒!”
大厅里便齐声惊呼,毕竟这是琼林宴,国之盛宴,‘有毒’二字实在太过惊悚。护卫们当即齐声而上,刀剑加在了刘公公的脖子上。下毒这种事情,绝对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护驾,护驾!”
“来人,抓刺客。”殿前司都检点一声令下,“搜!”
这时候,还哪管你什么进士、高官,大厅里的人都殿前司被赶到了墙边。按照殿前司的规矩,这时候肯定是要困住所有人的。待问清了刘公公前因后果,若有需要便可将这殿内之人,逐一搜查。
“张检点,不必如此惊慌。”神宗倒是面色冷静,并且摆了摆手,“刺客要抓,凶手也要捕,但别吓坏了朕的爱卿们。”
“下官遵旨。”张检点挥了挥手,士兵们撤去刀剑。
但张检点那双眼睛,却似鹰隼一般盯着众人,狡猾之中带着狠戾。一时间,众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更别说动了。
“好啦。”神宗摆了摆手,指向刘公公,“谁来审一审此人?”
“大理寺和刑部都没人在,下官来吧。”韩维主动站了出来,一脸正气。只是,眼角却偷偷望了一眼张子颂,随后跪在神宗面前,“圣上,此地也属开封管辖,事出从权,下官来审。请圣上恩准。”
“准。”神宗点了点头。
“下跪者何人?”韩维便是瞪着刘公公,“报上名来。”
“小人姓刘,名公公,隶属膳食局,御厨。”刘公公当即趴在地上,连连磕头,“豆腐棍里有毒,有人想要谋害圣上呐!”
“大胆!你既是御厨,就要负责菜品安全。更何况,菜品入厅前都经过‘尚食’检验,菜内又怎么会有毒?”韩维摆起了官架子,一脸官威,随后瞪着刘公公厉声质问道:“莫非,这毒是你偷偷下的?”
“冤枉啊!”刘公公当即趴了下去,连连磕头,并哆嗦着掏出了一个小瓷瓶,“小人世代深受皇恩,怎敢犯这株连九族之罪!只因小人在无意中,发现御厨房的火堆内有个毒药瓶,有所怀疑便一路跟了过来。随后,竟发现‘尚食’没有亲口试菜,所以小人怀疑,有人想要毒害圣上,请大人明察。”
“哦?毒药瓶?”韩维故作惊讶,“呈上来!”
“韩大人,请过目。”张检点接过药瓶,递了上来。
韩维故作惊讶,接过瓶子来回一阵翻转,“张检点,烦请牵只狗来。”
“好。韩大人请稍等。”
张检点便命人牵了两只御犬进来,一只喂了瓶中之药,另一只则喂了神宗桌上的豆腐棍。一炷香后,便只听‘呜呜’几声,两只狗先后抽搐着倒在了地上,七窍流血口吐白沫,死得不能再死了。
“有毒,果然有毒啊!”厅内顿时一阵惊呼。
随后,众人无不是一脸煞白。
显然是有人要谋害皇帝啊,此事若能查处倒还罢了,若是无头公案,这大厅内岂不是人人都有嫌疑,谁知道会不会被皇帝都砍了啊?
一时间,众人无不自危。
好在,韩维给了大家一颗定心丸。
“各位,无需惊慌,我大宋律法分明,绝不会随意冤枉一个好人……”韩维信誓旦旦作出保证,但同时却又脸色一凛,转而瞪向了旁边一个女官,“但是,也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韩‘尚宫’,你掌御膳先尝,作何解释!”
“我,我……”韩尚宫已经吓得傻了,慌忙跪下,“圣,圣上……”
“抓起来,打入天牢待审。”韩维知道对方说不出什么来,干脆抓进牢里再说。随后又吩咐道:“张检点,按刘公公之言,是有两个‘尚食’没有检验,她们肯定知道内幕,烦请将人抓进来。”
“好。”张检点扭头吩咐,“带进来!”
便只见两个宫女,披头散发、满脸是血的被殿前司几个士兵推了进来,估计是刚刚挨了毒打,好不凄惨。但韩维显然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大胆‘尚食’,你两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么?竟敢谋害圣上!何人指使,还不充实招来!”
“我招,我招!”两个女官当即磕头,声泪俱下。但手指,却不约而同的指向了一旁的张子颂,“是他!就是他!威胁我们不许试菜!”
“唔!”厅内再次惊呼,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竟然会是他!没想到啊没想到,这狂生竟如此大胆,竟敢蓄意谋害圣上。难道他就不怕,被圣上株连九族么!”
“西凉都是野蛮人嘛,畜生、禽兽。”
“你这是在侮辱畜生么?就算养只狗,也不会随便咬人吧?”
“就是,就是,圣上不计较他出生粗鄙,特意赐他进士榜尾。不感激也就算了,他竟忘恩负义想要谋害圣上,这不就是禽兽不如么!”
权贵进士们,大肆数落张子颂。
但他却一脸淡然,不承认,也不否认,仿佛对方指的不是自己。
“大胆狂生,还不跪下!”韩维立马来了精神。心底欢快得要死,面上却还要作出一脸惋惜并且大肆愤怒的表情,“好你个张子颂,圣上隆恩赐你进士榜尾,你却畜生不如,竟敢谋害圣上。你可知罪!”
“不知罪。”张子颂如梦初醒一般,揖了揖手,“韩大人,晚生岂敢谋害圣上。你刚才还说,我大宋律法分明,绝不会随意冤枉一个好人。你怎能仅仅凭借两个女官的一面之词,就判定晚生有罪?”
“大胆!”韩维顿时须发皆张,举起毒药瓶子,并又指着两个女官,“张子颂,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抵赖!”
“晚生没有抵赖。”张子颂却不疾不徐,“瓶子里的确是毒药,但你怎么证明是晚生的呢?两个女官也的确指正晚生,但你怎么证明她们没撒谎呢?若是晚生找人说这背后之人是你,难不成就是你要谋害圣上了?”
“胡搅蛮缠!她两为什么要说谎?为什么要冤枉你?这大厅里近千人,她们不冤枉别人却偏偏冤枉你?再不如实招来,罪加一等!”韩维此刻正是得意,岂肯与张子颂讲道理,“来人,大刑伺候!”
“唉……,韩大人,你这是要屈打成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