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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模棱两可

等十方苏醒过来,见已经是日当正午,他是一脸茫然问诹取,“诹取,我怎么睡着了?”

  诹取笑着并没有说话,而是用耳朵指了指十方背后。

  十方扭头一看,就见背后的六魂幡遍体黝黑,隐隐间还发出微弱的蓝光。

  十方自己也吓了一跳,“这死人幡怎么全黑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诹取知道十方献祭了爽灵,因而会有短暂的失忆,所以方才发生的事情可能都不记得了,便简单重复了一遍。

  十方茫然抬起头,想了一会儿,登时眼睛一亮。

  “诹取,如果这么说来,岂不是那笔刀玲珑,土刀坠泥,尺刀毫厘都能用来染幡?我不是赚大了?”

  诹取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想屁吃呢?老子又不会腐锈,如何杀得死这些用器,不杀死这些用器,就算抽了魂形也没用。”

  十方嘿嘿一笑,本想说那可以跟破木一样,等笑面傀儡也把这些腐锈掉了,不就可以继续染幡了吗?

  但一想,等笑面傀儡腐锈掉这些用器,就意味着一定又死了人,自己这想法可有点儿太不地道儿了,因而也没好意思说出口。

  诹取见十方本来一脸兴奋,但登时头又耷拉下来,就知道他动了歪心思了,便说道:

  “你还真是贪得无厌,这死人血馒头吃一次就知足吧,还惦记着呢,实话告诉你,染一次满幡,献祭了一种魂魄,需要休养半年以上,才能再染,否则就会七窍流血而死,你少动坏心眼儿了。”

  十方一脸羞赧说道:“我就是那么一想,也没真打算这样干,怎么着也要抓住笑面傀儡,不能让他再杀人了。”

  诹取这才点点头,就听十方又问道:“那这爽灵要怎么用啊?我现在就想赶紧抓住笑面傀儡。”

  诹取摇摇头,“爽灵极为聪慧,不需要你刻意使用,当它感觉你需要的时候,自己就会起作用了。”

  “全自动化的啊?”十方似懂非懂,想来应该和之前半幡的魂力一样,发挥作用时,连自己都不知道。

  之后,十方和诹取用了饭,便送诹取回裹尸布里休息,自己则按照和黛靡的约定,想着去找何叔和小少爷。

  “我是先去找小少爷,还是去找何叔?还是先去找何叔吧,小少爷毕竟年纪幼小,估计也不知道什么,而何叔在当初叶老板是坊主的时候就在木坊,之后又管家多年,只是他和贺立业休戚相关,恐怕很难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十方一边想,一边奔后院而来,黛靡曾告诉他,何叔的居处是紧靠贺立业的主房,和韩毓颜的住处正好相对。

  十方扯了扯身后的六魂幡,心说好不容易染幡了,要是想用就能用就好了,肯定两下就把何叔知道的给榨干了,结果还是个自动化的玩意儿,倒时这爽灵要是没反应,自己脑子还跟一团浆糊一般,连问个啥自己都不清楚。

  他一边走一边琢磨,就觉得浑身酸软无力,不过他一心想着问何叔点儿什么问题才好,因而也没怎么在意,突然间心中一动。

  “对了,昨天的梦里,尹婆婆亲口说他侄儿叫什么青儿,可并不是王大彪,如果我直接问木坊的事,恐怕会引起何叔的疑虑再生戒备,但我要是从王大彪入手,想必真能问出点什么来?虽说这梦可能是假的,但当做切入口倒是不错。”

  到了何叔的院门,见有几个家人正在扫地浇花,十方拱手问道:“何叔在屋吗?”

  几个家人一看是十方,赶忙上前施礼,又是问候,又是作揖,听十方一问,其中有个家人说道:

  “在,这会儿正是老爷午休之时,何管家没什么事,就在屋里,小的这就给先生通报。”

  十方点点头,摆手说道:“不用,我自己来就行。”说着大步到了门口,伸手拍门。

  门一开,就见何叔探出头来,一看是十方,赶忙让进屋里,又招呼家人备茶。

  等落了座,十方尚未开口,何叔却先问道:“先生单独找老奴,想必是因为早上的事情,这倒是老奴疏忽,当时回去的时候,先生已经走了,还没来得及告诉先生,其他用器原封未动,并未丢失。”

  十方一看何叔开门见山,倒也不再客气,“我来倒不是想问这个,我当时就觉得其他用器应该不会丢。”

  “那先生是……”何叔疑惑地望着十方,就觉得十方脸色比早上时苍白了许多,但也没好意思张口询问。

  “我来也没什么特别的目的,如今陷入僵局,何叔你是孝沧镇的老人了,所以想随便跟你聊聊,或许能给我点启示。”

  何叔面带疑惑点了点头,“那不知先生想问些什么?”

  十方还真是犹豫了片刻,才问道:“我想问一下,咱们孝沧的保正王大彪和贺员外之间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何叔听十方问的奇怪,“王保正,先生为何突然问起他来?”

  “也没特别的想法,我初来孝沧,认识的人也不多,木坊以外,也就只认识王保正而已,就随便问问。”

  “先生并不是随便问问的吧,不然为何会问他和老爷的关系?”

  十方一看何叔眼神飘忽,心中一动,又说道:“何叔别多心,真是随便问问,昨天我出去溜达,听人说王保正好像和贺员外曾经还有兄弟之称,不知道是真是假。”

  何叔倒是点点头,“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当年木坊还叫叶家傀儡店的时候,老爷就有意结交官面上的人,王大彪当时刚当上孝沧保正,也有结交之意,便和老爷有了兄弟之称。”

  “既然如此,按理说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为何那天我却觉得贺员外和王大彪只是表面客套,实则极其生分呢?”

  “那哪里是生分,根本就是仇人,这倒不能怪老爷,只能怪王大彪贪心不足。”

  “哦?到底发生了何事,能否跟我说说?”

  何叔还以为十方少年心性,对他人隐私好奇,也没隐瞒。

  “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不过王大彪当时看上我家小姐,还曾托王婆子上门提过媒,但被老爷当场拒绝,闹得不欢而散,之后,王大彪虽没再提过这事,但关系却一落千丈。”

  “你家小姐?”

  何叔点点头,叹了口气,“是老主人女儿,唉,小姐命苦啊。”

  说到这里,何叔眼圈突然一红,眼中隐有闪烁之色。

  “王大彪向叶小姐提过亲?但我听人说,叶小姐不是和贺员外的师兄冯兴家早有婚约吗?”

  “是啊,只不过后来大少爷不是客死泉州了吗,所以小姐和大少爷并未成婚,而当时老主人因为心疼大少爷,也一病不起,不久也撒手人寰,便把小姐和木坊都托付给了老爷。”

  “哦,也就是说,本来叶小姐在冯兴家死后,应该嫁给贺员外的,也就等于是王大彪的嫂子,那这就是王大彪做的不地道儿了。”

  十方假意说道。

  “唉,谁说不是呢,不过这里面也有个由头,就是后来老爷并没有娶小姐,而是娶了夫人,因为老爷一直视冯大少爷为兄,视小姐为嫂,正所谓长嫂如母,虽然老主人有托付,但老爷一直对小姐尊重有礼,并无非分之想,也是小姐不同意嫁给王大彪,所以老爷才回绝的。”

  十方一挑大指,也对贺立业赞不绝口,心里却暗道:“要不就是这叶小姐太丑,要不就是怕贺夫人这母老虎,有贼心没贼胆吧。”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十方表面波澜不惊,但心里却暗想,“原来王大彪和贺立业还有这样的芥蒂,这倒是我之前没想到的,那他前日找我,隐瞒实情,故意跟我说尹婆婆的事到底是什么目的呢?”

  十方正想着呢,何叔却又问道:“先生,这些都是陈年往事,难道与夫人和二少爷的事有关吗?”

  “啊,没什么关系,我就随便问问。”十方故作轻松地说道。

  “先生,老奴痴长几岁,也清楚先生正当年少,好奇心强,不过既然和案子无关,又何必浪费精神呢?”

  十方却微微一笑,“其实我问起王大彪,也不是单纯出于好奇,因为我也听人说他和四少爷当年的小师父尹婆婆关系匪浅,似乎还有亲属关系。”

  十方一边说一边留意何叔的神情,一看何叔只是略微愣了一下。

  “唉,先生可别怪老奴说话不中听,如今事态已经极其严重,还望先生以大局为重,全力查找真凶,少听无关的流言蜚语,尹婆婆孑然一身多年,本来是有一个外甥侍奉,但谁知却死在尹婆婆前面了,因此尹婆婆走的时候还是街旁邻居帮忙发的丧,和他王大彪能有什么亲戚关系?”

  “哦?尹婆婆有个外甥,还早死了?他是怎么死的?”

  何叔碍于情面,只好耐着性子说道:”他侄儿去顺安府进货,途径马山,被马匪给杀了,先生如果想知道详情,去街头找些三姑六婆问问即可,我也不甚清楚。“

  何叔说着,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十方却突然神情一变,故作神秘说道:

  “实不相瞒,何叔,其实我已经查明,这案子的起因就是出在尹婆婆的身上,真凶是为了给尹婆婆报仇,才做下这案子的。“

  “什么?给尹婆婆报仇?这不可能,晌午黛靡先生也这么说,我就跟老爷提过,一是梦是虚幻哪能当真,二来尹婆婆当年也不是被蒋大少爷和四少爷害死的,而是病死的,三是尹婆婆孤身一人,并无亲人,何来替她报仇的人,都是无稽之谈。“

  “病死的?无稽之谈?”

  “我也实不相瞒,当年大少爷在世时,还曾经想撮合尹婆婆和老主人结成好事,因此尹婆婆曾以大少爷和老爷干娘的身份,在木坊住过好长一段时间,就是老奴伺候的,拿她当主母一般,所以对尹婆婆的事也略知一二。”

  “哦?当年是何叔伺候的尹婆婆,那尹婆婆到底为人如何,她和蒋毓技还有杨毓成关系如何?”

  “尹婆婆人是不错,心地善良,只是脾气有些古怪,当年蒋大少爷年纪尚小,和尹婆婆接触也不多,偶尔见了,也恭敬的很,而四少爷本就天资聪慧,又有衣饰方面的天赋,颇受尹婆婆喜欢,他们师徒感情深厚,也绝不可能做出这等欺师灭祖的事来。”

  何叔说的是坚定不疑,十方也不禁有些疑惑了:“何叔说的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