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林燃7岁,上小学二年级。从那时起,频繁争吵的父母战斗升级,开始把“离婚”挂在嘴边。
有一天夜里林妈跟醉酒晚归的林爸发生争吵。两个人把家里的锅碗瓢盆都摔了,动静太大,隔壁周唯的父母来劝架。
林妈一气之下独自回了娘家,林燃追着她哭喊“妈妈别走”。
周妈妈把小林燃和她跑丢的一只拖鞋一起带回来,“别怕,别怕,你妈妈明天就回来了。今天你跟阿姨回家好不好?”
林燃被周妈妈牵回家,留下林爸收拾一片狼藉的家。
那晚周唯跟爸爸睡,周妈妈陪林燃。
两个小朋友洗完脸,周唯指了指林燃脸上的创口贴,她那里被飞溅的碎片划开一道口子,“还疼吗?”
林燃摇摇头,“不疼了。”
“你妈妈真坏!她居然不要你了!”小男孩义愤填膺。
林燃刚刚哭完,又红了眼睛,像被逼急的兔子,推了周唯一把,“不许你说我妈妈坏话!我妈妈明天就回来了!她才不会不要我!”
小姑娘说着说着,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豆大的眼泪啪啪往下掉,防水的创口贴很快就湿了。
周唯被推得趔趄,他没生气,反而比小姑娘更着急,“你别哭啊!你妈妈没有不要你!她明天就回来了!”
“你骗人!”林燃哭到抽搐,“她说要……要跟爸爸离婚,她什么都不要……她连我都不要了……”
“你别哭了。”小男孩撸起秋衣的袖子轻轻地擦女孩的脸,“她不要你我要你!你别难过,我以后一直陪着你!”
林燃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说服自己,朋友之间抱一抱,没什么大不了。
她昨晚的承诺就跟小时候的诺言一样,听听就好,不能当真。
就这么想着,她觉得自己简直跟渣男没什么两样。
占了便宜就撇清关系,承诺的事情全是放屁。
这样不好。好歹也跟人家好好解释一下吧?
她扭头看着窗外阴沉沉欲雨未雨的天,拿起手机给周唯发了条微信。
“你好一点没有?今天我送你上班?”顺便解释一下昨晚的事情。
手机收讯叮咚一响,它躺在餐桌上望着厨房里主人气定神闲的背影。
周唯昨晚喝了热水泡的板南根,一夜无梦睡到天明,今早起床除了嗓子还有点哑,已经没有其他不适症状。
他洗完澡神清气爽,自己烤面包,煎鸡蛋培根,热牛奶,准备了双份。
餐具摆好,他看到林燃的微信。
“上来吃早餐。”
林燃收到信息,一溜烟爬上来,按了门铃站在门外冲他门口的摄像头招手。
他从门口监视器看到林燃的笑脸,忽而觉得今天天气好晴朗。
外头轰隆一声,炸了声惊雷。
林燃进了门,她穿了通勤的高跟鞋,随口问,“你家有备用的拖鞋吗?”
周唯推开玄关侧方的缩门,隐藏的小间里有三面墙的鞋柜,他从最底下取出一双拖鞋,粉色的。
林燃只是问问而已,没想到还真有。可这一间房的鞋,还真是蔚为壮观啊。
林燃很高兴,一早上还有免费早餐,昨晚这一趟值。
她白吃白喝,自然要嘴甜,“你每天都自己做早餐吗?手艺这么好?你看这个蛋,它大又圆,就像这个碗……”
周唯打住她的表演欲,“专心吃饭。别耍宝。”
林燃看看时间,早上七点,还早还早,她升职后考勤灵活,可以慢慢吃。
吃完,周唯收盘子,林燃不好意思闲着,客套道,“我帮你吧?”
周唯笑了笑,也不跟她客气,“好。”
林燃只好乖乖洗碗,边洗边想,金融圈翻云覆雨的霸道总裁居然能坚持天天早上自己做早餐还洗碗,简直狼人,比狠人还多一点。
等她洗完,回头问周唯,“这些盘子放哪里?”
周唯坐在沙发上头也不回地看股市,“燃气灶下洗碗机里。”
林燃一低头,燃气灶下确实好像是台洗碗机。
有洗碗机你还让我手洗?!
你丫绝对是故意的!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算了算了。
林燃把洗好的餐具放到洗碗机里。周唯换衣服出门。
两个人在玄关换鞋。外头的雨声渐浓。
林燃又问他,“我送你?”
“我们不顺路吧?”周唯道。
林燃说,“我有话要讲。”
“那晚上怎么办?”他又问。
林燃皱了皱眉,怎么办?您还想我去接呢?
这想法被周唯看穿,“我今天不加班。”
呵呵。林燃服了,“我们不顺路吧?”
周唯笑了笑,“我带你去见客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