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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白来的银子

这个时节本也应该是大家努力收口粮的时候,尽管平常日子里延平民风彪悍,百姓们,不读书,光闹事,可是要是关系到了自家的生计的时候,还是多多少少的能够收敛一些的。

  而王铮的工作也会因此季节闲散上许多,大家都忙着干活没有时间行凶。

  秋天向来是云层高远宽阔,大雁北飞南归,今日从衙门回来的早,路过猪肉摊,王铮还特地的下血本足足的割了两斤带皮五花肉,说是回来要做红烧肉,解解馋,外带着刚买的六七斤重的草鱼,可片下肉片过油撒点花椒麻椒,在摊两个油饼,这日子也算是越过越有滋味了。

  可万万没有想到,忙活了半天,饭是做好了,三三个人团团的刚坐住,院子的门就被大力的拍响。

  三双筷子一时间愣在半空,大生无奈的站了起来临去开门的时候,还不忘回头说道“红烧肉给我留点。”

  转回头来门吱呀一开,突然间一个血人就扑了进来,大生连忙的闪身,血人就恍然的倒底,连个声音都没有出,等到在探鼻息的时候,就已经是丁点不可辩了。

  好嘛,这下子,饭也不用吃了,推官与总旗匆匆的站起,门外望去,并不见人影,再观来人,本地人的打扮,身上没有任何的凭证,只是在大生搜身的时候,搜出几块散碎的银子。

  “现在的人都这么的富有吗?”王铮掂量着这几两银子,银子上,略微的带了些土屑,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弄的。

  “死咱们家了,推官您说怎么办吧”卫总旗并没有正面的回答,只是提出了无法回避的问题。

  “叫衙门的兄弟来,抬回去验尸,这个时候天还没有黑呢,他从哪来的,田间劳作的百姓那么多总该看见了吧,让人问问去,再广贴告示,让家属认领。”

  王铮一连串的吩咐下去,大生愣在原地“你是在吩咐我?”

  “嗯”

  “我是锦衣卫!”

  “所以呢?”

  “……”锦衣卫是什么威风的地方,这位从朝堂之上贬下来的推官不会不知道吧,这是住时间长了,太熟了?好下手了?

  “快去吧”最后还是卫总旗开了口。

  什么时候直接像皇帝负责的锦衣卫,轮到给推官跑腿了,真是世道不堪呀,卫总旗吃人家的嘴短,就只能用他这个属下来还了。

  是夜,衙门里的停尸房,走了水,不知道哪来的一把大火烧的干干净净,第二天早晨王铮才得到了消息。

  仵作睁眼说瞎话的回报,大火之前是已验过尸身,无外伤,应该是心因性疾病突发导致。

  要不是卫总旗家大门上的血手印还没有擦的干净,王铮险些为自己出现了什么幻觉,看着仵作一脸的义正言辞,不由得就开口问道“你看本官像个傻子吗?”

  “不像”仵作老老实实的回答。

  “哦,不像就好”

  差遣出去的衙役也都赶来回报,说是百姓们从未见过浑身带血的人,画像贴出去三天了,也没有什么家属来衙门问过一句。

  王铮这时候觉得自己真傻。

  卫总旗与大生越发的不见人影,平白的得了几两沾了土屑的银子的王铮,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实在是无人可用之下,王铮也只好,亲自的上了场。

  退了官袍,着了布衣,今日帮张家刨刨马铃薯,明天帮李家掰掰玉米,后天张大姐家的花生地里,也能看见他的身影。

  连着几天的劳作下来,累的腰酸背痛,东家长西家短的倒是听了满耳,别的也没敢问。

  因为每天都累的胳膊都抬不起来,王铮自是没有什么心思做饭,每天回家的时候,入过镇东头,都会去瞎眼的婆婆家买上几张烙饼,留着给三人填饱肚子。以前的时候隔三差五的也来,只不过这两日勤快了些。

  瞎眼婆婆家一枚铜钱可买两张烙饼,连买了好几天,王铮实在是不好意思,这婆婆家,不说是四面漏风,也家徒四壁,没有什么儿女承欢膝下,自己岁数也大了。

  向来吝啬的王铮,作为地方官员也着实心中不是滋味,从怀里掏出了一两银子塞到了瞎眼婆婆的手里“婆婆,这个给你你收好了”

  瞎眼的婆婆摸到了手中的银子,慌忙的推拒“不要,不要,大人你每天来买烙饼已经是照顾生意了,我哪好再多收你的银子。”

  “你就拿着吧,怎么那么客气我们这些当官的有俸禄,朝廷发银子,过的好着呢,您不收白不收。”

  “大人您莫要说笑了”瞎眼婆婆坚决的把银子推了回来,还悄悄的附到了王铮的耳边说道“不瞒大人您说,这个老婆子我有的是,我卖烙饼就是一个人闲的没事做,不求别的”

  “……”王铮彻底的被打击到了。

  自从她来到延平,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比她有钱,衙门里上上下下,吃穿用度都是上品,街上遇见的百姓,每逢集会的时候,也都是变着花样的买,拿钱不当钱,而如今连孤寡的老婆婆都敢说,这个她有的是,所以大明的百姓真的富裕到如此的地步了吗?

  恍恍惚惚的到了家,好几天不见人影的卫风与大生都在,王铮从手里掏出了几个烙饼“喏,晚饭”

  这一手的水泡,就被人看了个满眼“王兄,这几日是去干什么了?”

  王铮长吁短叹,“田间劳作一番,这都是勋章呀!”这下子再也不会说她手腕纤细的像娘们了吧“不过卫兄,我今日还真有一事要问你”

  “你说”

  “我在京城的时候,只听说这延平穷山恶水出刁民,可现在看来,还是富庶的呀,父母官政绩如此只好为何从未听说?”

  卫风沉默了良久,在王铮不停的催促下才肯开口“王兄,可曾知道这延平也是有矿山的?”

  “在哪儿?未曾得知,产什么矿?”推官不是父母官,只管审理案件,王铮哪里还晓得地方上有什么产业。

  “那自然是……银矿了”卫总旗知无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