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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永远不放弃

王质开始厌恶面前这人,他略为沉吟,“你就不怕我出去,告诉头人事情的真相?”

  蒋郎中打开炉子盖,放进几块细木条,从袖中取出打火石,嚓嚓点燃火绒。

  “人的一辈子升官发财的机会就只有几次,有的人运气好,年轻的时候遇见了,把握住,然后就成为人上人。我运气不好,吃土喝风的,替人拼命,到最后连自己的姓都没有,在盘羊牧场最为绝望,想到这辈子就这样完蛋了。”

  “在盘羊牧场,你顶替刘刺史的儿子,确实有委屈,可是最不济,也比没有吃饱的贱民强。”

  “五岁习武。穷文富武,家里欠下一大笔钱。自从遇见你,机会开始接连不断。所以,我想报恩,让你一起来做这门生意。我抢下的钱,包括今后赚到的钱,和手下的兄弟都是平分,我不会多贪图一文钱。你来,我算你是两人份子如何?”

  “我不图钱,也不贪名,从松州来到泥巴村,就是想看看掳疮的病情究竟如何?我想救泥巴村的百姓,也不想让瘟疫蔓延到松州。”

  “你有秘方?”蒋郎中警觉地啜着茶。

  “我没有秘方,我有法子让更少的人患病。实话实讲,我以为你高价购买的秘方毫无用处。你们释放出掳疮的毒,不光是危害了泥巴村的百姓,也将你自己的性命和兄弟们的性命置于危险之中。”

  “和尚,你比我还不要脸,你他妈就是为自己出名。到处散布谣言,说松州有地动。现在独自来到泥巴村,要拯救百姓。我们都是一路货色,我嘛,就是求利,你嘛,就是求名。可是,这个世界要让人相信你,不是靠着嘴巴,必须有实力。我将千两黄金抵押在达木子头人那里,他才相信我。我向他保证,半月之后,掳疮在泥巴村销声匿迹。”

  “依照靠放血和喝药酒的法子,你赔定了。药酒抵御不了掳疮,估计很多人都已经染上病,只是在潜伏期,还没有爆发而已。”

  “和尚,你还是太年轻,急于想证明自己聪明。我亲眼瞧见大食巫医如何用药酒治好掳疮病人。我告诉你,半月之后,头人就会退还我的千金抵押,我的药酒也会卖完,然后,头人还会和我结拜为兄弟。达木子头人是跟着先皇打天下的功臣,长安城里朋友众多。摆在我们面前的是一条光明的坦途。”

  “没有我们,”王质压抑着自己的愤怒,“你一手结交权贵,一手暗中放毒,只有你才会做这样卑劣的事情。”

  “收起你的伪善,最后我问一句,你不愿意跟我一起发财?”

  “即便是死,我也不愿意!”

  “唉,你遇到一生难得的机会,就这样错过了,可惜了!”

  蒋郎中一声口哨,两人进来,他吩咐道:“将刚才放血的铜盆拿进来。”

  几人将王质按住,用竹筒撬开他的嘴巴,半盆人血灌进王质的喉咙里。王质恶心全身颤抖,蒋郎中用手死死堵住他的嘴巴。他伸手想抓住什么东西,稳住自己,脚下一滑,跪在地上。嘴被封住,恶心的人血吐不出来,鼻涕眼泪流出一大把,狼狈不堪。

  “人血下肚,你现在也是染病之人了,要想活,就跟我一起干。放血者,将和尚带到害病的人群里去,让他清醒清醒。后山地盘我做主,宽进不出。”

  王质被带到茅草棚子里。

  被灌进胃中的东西,如同消失一般,如何吐也吐不出来。尖锐的风从茅草棚子里面穿过。身体难受,脑子非常清晰。

  他曾经看到的医书里面,详细介绍在没有疫苗的古代,如何防治天花的记录。

  和蒋郎中的药酒相比,他认为医书中记载更加靠谱。

  看见外面有人巡逻,是放血者。

  “能不能帮我一个忙?”王质从茅草棚子爬出来,拉着那人的裤腿。

  “和尚,你本来可以成为我们兄弟中的一员,可是你拒绝了,伤了大家的心。我不会帮你逃出去的。”放血者一边巡逻一边喝着药酒,王质看出他心里的虚弱——害怕得掳疮,或者已经染上掳疮。

  “兄弟,”王质说到,“你是不是全身发冷,腰背部酸痛?”

  那人停下脚步,“泥巴村山高风寒,我是有点你说的症状!”

  “你这是掳疮病,兄弟!”王质努力站起来,将手放在那人的额头上,滚烫得厉害。

  那人条件反射般跳开:“你的手好凉!”

  “不是我手凉,是你在发烧!”王质转身回茅草棚,一字一句说到:“帮我就是帮你自己。如果你想活命,就将最早染病来后山的人带到我这里。”

  那人在王质身后叫到:“我凭啥听你的,我有药酒,随便喝,掳疮算啥!”说话明显底气不足。

  半个时辰过去,王质茅草棚多了两人,其中一个就是放血时站在王质前面的老人,另外一个是年轻的女子,像是很害怕,躲在老人的后面。

  “别害怕,我是松州凤娘医馆的坐堂和尚。你们是最早染上掳疮的?”王质盘腿坐在草地上,轻声细语问到。

  “是的,我是客栈的马夫,这个女子是客栈隔壁放牛的。”

  “让我看看你的脸!”王质说到。

  老人将脸凑近,红疹已经开始结痂,里面没有水疱。

  “你们是老天爷眷顾之人,千里挑一的人。”王质非常有把握的说到。

  有轻微的咳嗽声,放血者站在门口。

  “你们两人,”王质继续说到,“掳疮病已好,此生不会再得此病。你们想帮助那些将要染病的人吗?”

  两人点点头,神色带着未知的惊恐。王质安慰说到:“你们将身上的痂轻轻取下给我便是!”

  王质走出茅草棚,老头在门口,女子在屋子里取痂。

  不一会儿,收集了一堆难看的黑痂。王质朝放血者要了短刀,用刀柄将黑痂研为细末,撕开里衣绸布,包裹指甲大小黑痂,让放血者用以线拴之,塞入鼻孔内。

  “十二个时辰取出,你也会像他们两人一样,此生不会得掳疮。”

  放血者没有之前的矜持,赶紧跪下道谢。

  王质将剩下的黑痂一一包好,说到:“大叔熟悉后山,拜托继续寻找最早得病还未死去之人。按照我的方法,取那些人的痂,细磨成粉,放进病人的鼻孔里。”

  他将包好的黑痂粉递给放牛的女子:“你想办法偷偷跑出去,给村子里的人用同样的办法治疗!”

  女子害羞低头问到:“就这点痂,村子里的人不够。”

  “你的牛能不能到后山来吃草?”

  “可以的!”

  “那我就让这个兄弟,”王质指着放血者,“每天将收集的痂包好捆在牛角上,你藏在暗处,偷偷唤牛取痂。”

  女子突然扑在地上,给王质磕头,“你的话,我相信。山崩那天,是你救了我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