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东西我不怕。
这件事情我足足准备了十年。
况且是这么好的酥油。
我吃过十五个包子,酥油算什么,滑进口中,融在肚子里。
王质用手挖起酥油猛吃,一边给自己打气。
他的速度明显比对面的士兵慢。
酥油三叠,后面不敢去想,自己连吃都赢不了,还奢求赢下其它两叠?必须拿下这关。
王质眼睛模糊,好似看见弟弟提着木桶,站在面前说到:“哥哥,吃下酥油,你就会见到我!”
他的面孔出现笑容,对着幻觉中的弟弟点头说道:“放心,哥哥这回不会让你失望,不会将你一个人丢在陌生的世界。”
王质长吐一口气,将头埋进酥油桶里,双手抱着桶,大口吸起来。
众人从未见过这样吃酥油的人。
王质的眼睛变得通红,将头从桶里抬起,再一次深深吐气,一脸的酥油,喉结一缩一缩蠕动,然后又埋进木桶。
吐蕃士兵的速度慢下来,或许是被王质的那种霸气惊呆。
当王质的头第六次从木桶里出来,眼角和耳朵流出鲜血,嘴角和鼻头全是酥油。
红色的血、黄色的油。
桶中的酥油全被吃下。
“弟弟,我做到了!”
有点火星,自己要炸成碎片。
众人欢呼起来。禄东赞点点头,对刘都尉说到:“吃东西都这般亡命,在战场上肯定是一员悍将。”
“他可是和尚,不会打仗的!”刘都尉解释说到。
酥油三叠,王质赢了第一叠。
油吃多了,比酒喝多了还要难受。人影在眼见晃动,听不清众人的说话声音。
那又如何!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上前,有力地将他的手举起,证明他赢下了第一关。
在穿越前,他可是没有受到如此多人的欢呼。
踉踉跄跄快跑几步,哇哇将酥油吐出来,翻江倒海。
擦擦血眼,高声问道:“下一叠是什么?”
两副云梯横跨在小河上。
刘都尉脱下王质的厚厚的外衣和外裤。
王质小心将外衣里的电子书、手机包好,不让人看见。
一桶酥油再一次摆在他面前。
酥油发出让人呕吐的腥臭。
“我吃不下了!”王质说话有气无力。
“第二叠不是让你吃……”刘都尉说着将酥油涂满王质全身。
王质看见对面有体格结实的人涂抹酥油。
“第二叠的规矩是这样:你和吐蕃士兵都走到河上的梯子,相互扔石头,谁落在水中就算谁输!”
“那个涂满酥油的人不是刚才吃酥油的人!”王质比之前要清醒一些。
“酥油三叠的比赛,参赛之人可以找自己过命的兄弟代替。你有过命的兄弟吗?”
王质环顾四周,没有看到站猪,如果有,也只有站猪。
脑子里芣苢的笑容一晃而过。
站猪像个缩头乌龟,从比赛开始就没有出现过。
涂抹完酥油,刘都尉给他一个大牛皮口袋,里面装满了拳头大小的鹅卵石。
他颤颤巍巍背着口袋,弓着腰,跪着,缓缓在横亘小河之上梯子上爬动。
脚下是流水,岸边全是火把。
全身都是酥油,滑腻无比,一不留神就会坠入河中。
他来到梯子中间,将膝盖放进空隙,盘腿而坐。牛皮口袋中的鹅卵石,他完全没有力气去取出来。对面横亘的梯子大概二十米远,如果要站起来,将鹅卵石扔出去,姑且不论是否打得到对手,自己恐怕跌落进水中。
脚底板也涂抹着酥油,踩在云梯上很滑。
他闭着眼睛,听到河岸有人高声喊道:“和尚,趴在梯子上稳当些!”
是站猪的声音。
早不来晚不来,黑猪,你是好兄弟还是乌龟?
我不会趴着,趴着就和你一样是乌龟。
鹰笛声再次响起。
声音还在空中飘荡,对面飞来鹅卵石狠狠打在他的胸口。
王质身体摇晃一下,口中吐出残存的酥油。
“睁开眼睛,学着躲开石头。”站猪在人群中高声吼道。
王质这回听了站猪的话,他呆滞看着对面的吐蕃士兵,那人全身金黄,也是涂满了酥油。士兵双脚从梯子格穿过,以半跪的姿势,左手拿起石头,牛皮口袋在右侧,朝着他投掷。
石头划过夜色飞来,王质侧身,躲开。
“好,”站猪喊道,“等他石头投完,你们就是平手。”
不是每一个石头都能够躲过。
半个时辰过去,王质的脸肿起来,全身青紫。
除了第一块石头感到剧疼,后面石头打在身上,好似打在木头上,王质能够感受到被击中,却没有之前的疼痛。
痛到极处,身体就没有反应了。
周围的吐蕃士兵看到王质被击中一次,就欢呼一次。
禄东赞将军紧闭着嘴唇,刀刻般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眼睛却如玛瑙般炯炯。
王质的牛皮口袋还有满满的石头。
对面吐蕃士兵在毫无还手之力的对手面前尽力发挥,他唯一担心的事情就是和尚会不会死在梯子上,即便是死,没有跌落河水中,也算是平手。
士兵口袋剩下唯一的鹅卵石。他拿在手中掂量,低头想了很久,大吼一声,用平生最大的力量投掷出去。
吐蕃士兵的确是拼了。他起身,站在横着的梯子上,石头飞出去,他的身体失去重心,不断摇晃打滑。
他看见石头飞向王质的面门,王质的身体往后仰,一口鲜血带着门牙,头朝下,离开梯子,栽进水中,安静的河水溅起水花。
吐蕃士兵摇晃着,双手朝天,接受岸边的欢呼声,然后潇洒地坠入水里。
他游过去,将王质抱上岸。
站猪拨开人群,摸摸王质的鼻孔,还在喘气,他抬头对着禄东赞说到:“酥油两叠,打成平手。我和和尚是过命的兄弟,最后一叠,我来替他上!”
禄东赞解开身上的黑牛皮甲衣,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他对站猪说到:“黑猪,我的手下败将,上次的酥油三叠你可是完败!”
“老子在哪里爬下就在哪里站起来!被以为你禄东赞了不起,今天的站猪和以往的不一样了!”
禄东赞鄙视看着站猪:“黑猪,你没有变白!还是和原来一样!”
站猪轻轻嗓子,环顾众人,用吐蕃话说到:“站猪皮肤和你们不一样,是黑的,但是我流淌的血和你们一样,是红色的。此次我去吐蕃逻些,见到你们的赞普——松赞干布国王。”
最后几个字他咬的很重,吐蕃士兵振奋高声:“赞普!赞普!”
站猪眼神发亮:“伟大的松赞干布国王摸了我的头!”
禄东赞流露出羡慕的神情:“站猪,要让大家相信松赞干布国王加持了你,今天就最后一叠来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