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质的回答让司马心里咯噔一下,他不敢回应,心里暗暗佩服,只有摇扇子掩饰尴尬。
“站兄,我不是和尚,之前一直瞒着你,还望你见谅!”王质看着站猪,真诚说到。
“反正我第一眼看到你,就感觉怪怪地,我不怪你!”站猪眼睛落在桌上的烤肉串上,“和尚,你请大家来,叽里呱啦说了半天,菜都凉了,既然你愿意做主,成全我和凤娘,我感激不尽。大家就边吃边聊天。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随意,落在酒中才舒服。”站猪打开酒罐的塞子,侧头喝了一大口。
众人都看出站猪心里发虚。
“站兄,你是谁的细作?”王质眼光犀利。
站猪嘿嘿一笑,用手背揩了揩嘴边的酒,“很多人宁愿否认事实,也不愿意面对真相。带着面具生活多好,其乐融融,男耕女织。你偏偏要摆桌酒席,一本正经,逼着大家将真相说出来,不好玩!”
“站兄,你究竟是谁的细作?”王质仍旧问到。
站猪微笑着显得僵硬,脸上的肌肉抽动:“和尚,既然我们是过命的兄弟,我也不会瞒你。细作这两个字好难听哦,我是在大食国鹰旗下宣誓效忠之人。”
王质问出结果,他哀伤地笑了笑,“看来在大唐,人人都有两个身份,站兄也不例外!”
“和尚,你这话说得一点不假。我既是大食国的武士,也是大唐的昆仑奴。人有很多面,你看到的是我其中一面,其它面,你并没有问,我就没有说!”
“这样挺好的,大家给我薄面,都将自己隐藏的一面展示出来。那我最后的话就说出来——只要我在,松州不能平白无故的死人,细作和细作间不能相互暗杀,细作不能对百姓作恶,细作不能刺杀松州的官吏。其它事情你们自便,要收买谁,要对谁用心机,请随意,我不会干涉。”
凤娘高声叫道:“你凭什么对我们指手画脚的,难道你想成为细作王!”
王质拱手说道:“细作王这个名字好听,可惜我还不配拥有。我来到大唐,就是不让人平白无故死去,暗杀、天灾、战争,我都要阻止。”
心理医生说过,如果脱离了时间的束缚,那么就要学会放下头脑,跟随身体。阻止死亡,用大脑想想都是及其可笑的事情,可是潜意识就是给他这样的答案。
王质今天就这样做了,身体里被压抑的东西释放出来。
凤娘站起身来,拉起站猪,一口干了门面酒:“和尚,听你唠唠叨叨半天。在家事上,我和站猪领你的情,这杯酒算我敬你。但是在国事上,你无权干涉我们应该如何做!”
王质早就预料到,他缓缓将怀中手机拿出来,站猪惊呼:“收魂盒子!”
“你们的魂全部收在我的盒子里。”王质将屏幕对着众人,播放刚才录下的视频,人影晃动,还有凤娘高八度的声音。
欧老板惊呆了,他挨着王质,没有被收进去。看见亮着的盒子里面人影清晰晃动,震撼不已。猛然想到芣苢的话:和尚很重要。
欧老板见识到厉害的和尚。
“看清楚了吧?”王质将手机放进怀中,对众人,特别是凤娘说到:“冯使节到松州城,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这个收魂盒子里面的人全都没魂。”
站猪悲愤起来:“和尚,你是第二次收我的魂,我们还是不是兄弟?”
“是兄弟,人命的事情也要说清楚。”王质胡诌说到:“你们都不是怕死之人。被收魂的人,不会死,但是魂离开身体太久,人比死还难受,活着像僵尸,渐渐失去记忆,不记事,不认人,只知道吃喝拉撒睡。”
凤娘咬牙切齿说到:“和尚,我不怕你,走着瞧!”拉着站猪离开,司马赶紧跟在后面。
欧老板长叹一声:“老夫在松州城枉自十来年,凤娘、司马是高句丽的细作,却没有看出。”
陈校尉的魂没有收进盒子里,他心里轻松。王质收魂,更让他痛快:“欧老板,你难不成看出站猪是大食国的细作?”
“站猪之前不太熟,不知道不能怪老夫。”
王质举起酒杯,对着陈校尉和欧老板说到:“细作也是人,他们心里清楚自己这辈子是为了什么而活着,这点,我倒是非常钦佩。”
陈校尉信心十足说到:“法师,您放心,冯使节上任,我手下有三百士兵保护。几个细作,无非就是放放冷箭,不会在唐地上兴风作浪。我马上派人盯着司马的院子。”
站猪跟凤娘走,兄弟情义,怕是被收魂一事断了,王质心里难受,好不容易挤出一丝笑容,说到:“校尉费心,可是你不能伤害站猪和凤娘,还有司马。”
陈校尉举杯一饮而尽:“法师,您是当朝太子承乾的侍卫,您的话就是太子的话,我随时听命!”
欧老不想深谈,他的身份,幸好众人都不太明了。芣苢步步棋走得妙,瞒住陈校尉而且让他听命。
刚才桌上看到异国的细作,他们的雕虫小技和芣苢的复仇计划比起来,算什么。比起芣苢聪明灵慧,也差得太远。
欧老板不相信和尚是千年之后的人,这只是和尚非常的手段而已。能够独自镇住几个异国的细作,芣苢没有看错,和尚是有能耐。
他脑子里忽然闪现出芣苢成为女皇情形,慌忙压住念头,罢了,自己只是一个愚钝之人,看不了如此远。
今日之事,倒是值得开筵坐花,飞觞醉月一番。他让小二进来:“将桌上的菜端去热热。酒楼还有唱小曲的没有?”
“有的,一直在楼下候着!”
不一会儿,酒楼的春香姗姗其来,进房含笑,挨次行礼。
王质打量春香的妆束,蛾眉淡扫,薄施脂粉,风鬟雾鬓,素口蛮腰。眉宇间有几分像芣苢。
两人邀王质点一曲,王质那里知道大唐唱什么歌,赶紧让陈校尉先点。
“我是战场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就点一曲《战城南》。”
春香将琵琶放高一调,全用轮指,一开口,顿挫抑扬。
“战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乌可食。
为我谓乌:且为客豪!
野死谅不葬,腐肉安能去子逃?
水声激激,蒲苇冥冥;
枭骑战斗死,驽马徘徊鸣。
朝行出攻,暮不夜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