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播棉籽的第二天上,丰河庄子的农户们莫名其妙的开始恐慌了。六百亩良田,一粒庄稼都不种,全播了不知道名堂的东西,就算朝廷有安抚补偿计划,可补助粮毕竟没落实到户,庄户家里只剩下去年的余粮,今年则明显是颗粒无收,大家的情绪都有些不对头,有几家已经停下了春播,闹将起来。
老百姓不管你朝廷种金种银,哪怕你地里种的是猫眼也罢,说的天花乱坠听的也心花绽放。可事到关头想想后果,眼睁睁没了粮食,再金贵的东西也不能让人饿死不是?
一开始我还安抚,请了工部上主持的官员一道的过来劝解,民不与官斗的观念根深蒂固,还算是打消了庄户的担心。可后来不知道怎么发展的,忽然间就死灰复燃,还来势汹汹,不光是王家庄子上的农户,连周围庄子上的佃户也罢,自耕农也有,还有几家地主都跑来为王家的佃户鸣不平,乱的不可开交。
乡里乡亲的庄户们沾亲带故的,为亲戚朋友说话还有情可愿,你地主家家的跑来说三道四是个什么意思?看笑话?煽风点火?
“你别露面,我再去说说。”三番五次后,兰陵有点出火,就准备带了人去强制执行春播。我理解她的心情,大家都着急,过了播种期就耽误了大事,不光棉花没了盼头,就连补种粮食的机会也错过了。可毕竟是自家农户,让兰陵这个外人去干涉就有点说不过去了,我从来还没有让旁人干涉家里事物的习惯。“就是闹翻天,也得我这个家主出头不是?”抚慰兰陵几句,带了俩家丁进了庄子。
工部那个叫张郓的负责官员正在庄子中间的大磨子上郁闷的坐着,十来个打下手的一脸无奈站在一旁,发放的棉种也被庄户一萝萝的退了回来,堆积在磨盘周围。庄户们则贴了墙站的站,蹲的蹲,大眼瞪小眼,谁不理谁。抗议嘛,虽然农具就在手上,但这个年代的百姓还没有刁钻到动辄殴打朝廷官员的地步,反正不吭气,你说啥我不听,非暴力不合作的路线。
见我过来,张郓赶紧起身过来见礼,毕竟我的品级高他不止一半点,既然是公务,那就得有公家的礼数。
“张兄辛苦了,”我认真的回了礼。这官员还是负责的,自打来了后就没完没了的在田里忙碌,比别人运动量都大,看的我胡佩服。“别动气,也不全是庄户的错,我来试试。”说着就准备召集农户训话。
“请少等。”张郓叫住我,几天里的接触,大家已经熟悉了,我又随和,他没了忌讳。“说不通,庄户们认死理。要是不将今年的粮食补下来,怕是不愿意开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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