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零章 彼此
“少年凝视着方尊里闪烁着青色流光的未知液体，听着外界不断传来的雷击声，不再犹豫，撕开四道封印符箓的瞬间，端起方尊一饮而尽。”
很有默契的，藤原夜一和怀里的狐狸的目光同时放在了和【杀生石】交织在一起的蓝色光团上，随后又收回目光，看向了彼此。
小狐狸暴露真我后脸皮变薄，微微扭开脑袋，避开了藤原夜一温柔的视线。
藤原夜一微微一笑，也适当的移开视线，以免怀里的小狐狸不自在。
“然后在撕裂神魂的痛苦中，用生命为代价，那个少年短暂的获得了御使【九霄御雷】的能力，走出祠堂，少年在沉默中五体投地，庄重地对着像父亲和老师一样教导养育自己的道主磕了九个响头，走出了祠堂中道主的庇护范围，直面了暴怒的异兽【雷神】。”
“在少年赴死的攻击中，【雷神】控制的天然雷电和自带的雷电神通被【九霄御雷】完全压制，在吞噬了【雷神】的所有攻击后，本就不断的自我增强的【九霄御雷】又再次增强。
终于，【九霄御雷】的力量已经突破了少年能承受的极限，在生命的最后几秒，少年一脸畅快的带着满身即将爆发的青色雷光冲向了想要逃走的【雷神】。
最后的目的达成，【九霄御雷】彻底爆发，少年和异兽【雷神】同时湮灭在【九霄御雷】爆发形成的灭魂雷域之中，大仇得报，少年的意识陷入了一片黑暗，仿佛已经彻底死去……”
少年的故事讲到这里，已经算是接近了尾声，见藤原夜一看向自己，狐狸摇晃着大尾巴，歪过脑袋，用略显稚嫩的声音开口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忽然有了意识，只觉得自己呆在一个闭合的蛋壳里。
暗不见光的四周全都是嘈杂而支离破碎的记忆画面，只有当我把爪子放在记忆残片上的时候，我才能知道些许关于过去的我的一些支离破碎的信息。”
感受着藤原夜一温柔的抚摸，狐狸也彻底放松了下来，打开了话匣子。
“多次尝试后，我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所以不得不停下动作。
因为随意的拾取记忆残片会严重影响我自己的认知，有些情感过于强烈的记忆碎片会磨灭我新生的意识，所以我只能小心翼翼的在休息过后，挑选一些最普通最平凡的记忆碎片去探索，去学习过去的经历，体验曾经拥有过的情感。”
听到这里，藤原夜一的脸上忽然涌现了不爽的神色。
‘那些糟粕和没用的东西就别体验了吧……’
狐狸自然不会知道藤原夜一在想什么。
“然而，再怎么学习，再怎么体验，我都没有任何的共情和实感，因为，那不是我，那是妲己，是玉藻前，是卑弥呼，却不是刚刚诞生的小狐狸……
就像是人类看电视剧一样，或许当时会有些许的感动，离开沙发后却依旧一无所获。”
‘幸好只是追剧，不是角色扮演……’
松了口气，藤原夜一的脸色一下子好看了很多，“就这样，我一直独自待在那个没有任何的时间观念，没有任何交流可能的虚无空间当中，待了很久很久，也学习成长了很久很久。
我学会了基础的术法，学会了如何使用狐妖的天赋，学会了使用天赋领域，学会了如何跟别人交流，也知道了曾经的自己，是何等的风华绝代，倾国倾城，玩弄数个国家于股掌之间，但那终究不是我。
我时常呆呆的看着记忆碎片里的欢声笑语，无助的感受着四周的死寂与虚无，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刻骨铭心的孤独和寂寞……”
有些伤感的狐狸忽然发现自己的头被压住，眼前一片漆黑，很快反应过来，原来是藤原夜一把额头顶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感受着心头涌现的暖意，狐狸把小脑袋往上拱了拱，舒服地眯上了眼睛，语调柔和轻松了不少。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已经习惯孤独的我，在虚无之中听到了雷声，还没有所反应，一道青色的雷光就劈开了禁锢我的虚无空间，那些还未触碰的记忆碎片就纷纷融入到了身体之内，幸好融合过程始终是处于封印状态，我才得以幸存下来。
感受着‘蛋壳’外散发着未知气息的杀生石，我才知道，这是我意识诞生的地方，也是过去的‘我’留下的意识载体。”
“只是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的脱困而开心，滚滚青色雷光就铺天盖地的从四面八方劈向了杀生石，快速的消耗着杀生石上过去的我残留的力量。
我知道，如果杀生石被雷霆击毁，我自然也会湮灭在雷海之中，情急之下，我不假思索的用出了在蛋壳里学到的狐妖本命天赋术法【惑心魇渊】来抵抗雷霆。
正当我担心没有多余的妖力来补充欲海抵抗雷霆深渊的时候，却发现有另一种奇怪的力量缓缓补充了进来，而且这种力量与我本身所拥有的十分相近，像妖力，却又不是妖力，自‘破壳’以来，我一直认为这是妖力，其实不然。
之后我才知道，在日本，这种诞生于剧烈的情绪和人的欲望之中的力量被称为咒力，从中诞生具有灵智的生灵，称为咒灵，亦或是诅咒。
而诞生于杀生石中的我，早已不再是妖身，虽然还有着部分妖力在身，但在日本民众对狐妖的思念与信仰当中，我重生成了日本人口中的诅咒，然后阴差阳错的寄生在了一个日本少年的身体里，成为妖力与诅咒的结合体……”
一直作为一个合格的听众的藤原夜一听狐狸说到这里，却是轻声笑了起来，伴随着笑声，略显张扬的银色头发缓缓染黑变得柔顺，眉眼上的轻浮重新变回了柔和的宁静，散发着莫名的温柔气息。
发色与性格虽然变了，少年却还是那个少年，从未有过改变。
抱着狐狸的双臂始终未曾改变分毫，藤原夜一反而更是体贴的重新调整了搂抱的方式，让狐狸躺的更舒服的同时，是小狐狸你在影响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