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是姜念呢?”
“那规规矩矩的模样怎会是往日嚣张跋扈的姜念呢?”
“莫不是同名同姓的?”
“啧!没听人家说尚书府呢,这上京除了她还会有谁?”众人竞相谈论了起来。
姜念踏着缓步子,绕过长亭走廊,径直去到了女眷席位旁。
“怎么样?你念哥也是个拿的出手的大家闺秀吧。”姜念暗自同系统聊了起来。
“请宿主注意好身份,您要做的是不讲礼数的大小姐。”
姜念冷翻了个白眼:“得了得了!我今儿个展示一下自己的风采不行吗?”
…………
赏荷宴需得等到夜幕落下才开始,而之前便可一齐坐着,老一辈的可话话家常,年轻辈的便可对诗,猜谜。
“诶诶诶!那个!那个美人儿跳舞倒是不错!”姜念一手抓着夏莲,一首指着前边儿正翩然起舞的舞姬。
赴赏荷宴的大都是高官家眷,而赏荷宴的舞姬,歌姬,自是与那烟柳之地的人不同。
舞,撩的是傍晚卷了荷香的清风。
歌,吟的是莲池中娇羞羞的荷花。
“啧啧啧,还以为那姜念转了性子,不曾想还是那般不讲礼数。”姜念随手便拿起了侍女盘子上的糕点。
“我还能更不讲礼数呢。”姜念嘟囔着,嘴里已塞满了甜糯的绿豆糕。
“祖母,子妍身体有些不适,想要提前离席,还望祖母允准。”姜茹轻步到了老夫人面前,微颔首。
姜念闻声侧头,正巧对着姜茹清冷的面容,冷白的左右面颊上浮了两团嫣红,先前粉嫩的小唇此刻泛了些白,瞧着倒是确实有些不适。
老夫人轻抬了抬布满痕褶的眸:“你若不适,便先回府休息吧,想来是热着了,让下人备点绿豆汤便是。”老夫人虽对姜茹怀着恨,可表面功夫还是得做齐。
“子妍晓得了。”说罢,姜茹便侧了侧身,准备绕开人群,却冷不防被人摁住了肩。
女子衣着华丽,斜插在发中的步摇甩了一溜金辉。
“雅仙这么快就要走了?”说话的人正是平南侯的女儿柳凝儿。
姜茹不紧不慢道:“子妍身有不适,无法同各位共赏青荷,实属遗憾。”
“姜姑娘不舒服就快些回府休息吧!”
“是啊!别是中暑了!”
“快回府休息吧!”
对面的公子哥们倒个个都是怜香惜玉的主。
“柳姑娘若无事,那子妍便先走了……”姜茹也没给柳凝儿过多的好面色。
“你!竟如此无理!”柳凝儿黛眉都皱成了一团。
姜念“嗤”的一声便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柳凝儿面上挂不住,又把矛头直指姜念。
姜念嘴里衔了颗紫葡萄,小唇上还挂着些水珠,扬扬道:“笑你傻呀!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还敢阻拦姜茹。”
柳凝儿径直走向姜念:“哦?我傻,你不也天天当着众人给你大姐姐使绊子嘛。”
姜念杏眼微闪,盛了些星光:“我呀……我可是出了名的嚣张跋扈,又不是只针对姜念一人,怎么,你也想同我一样得个销账大小姐的称号?”
“你!哼!”柳凝儿纵有千般火气压在心头,也不敢全撒出来,确如姜念所说,她可不想得个嚣张大小姐的称号,只得绕了一圈,坐回了席位。
“不曾想你这张嘴竟如此厉害。”话音刚落,姜念还未反应过来,肩上便搭了一女子的手。
姜念转头才见女子身穿丁香色交领长衣,言笑晏晏,眉眼间似是绽了朵花来。
“叮!重要配角出现!重要配角出现!”
慕南风,定北将军之女,为人耿直豪爽,按理说应是看不惯原身那般蛮横无理的作风,可她又确实算是原身唯一一个说得上话的好友了。
“又来打趣我了。”姜念学着原身的语气调笑回去。
慕南风随手捻了颗紫葡萄来,笑道:“你和那五皇子的婚事可是要近了?昨个我还看见他上你家去呢。”慕南风说话自是一派洒脱:“也不知他晏知安有什么好的,竟能让那么多的女子为其倾心。”
“晏哥哥哪里都好!”姜念嘴角扬了个笑。
慕南风挑了挑眉:“瞧着你要嫁给他了,我怎么觉得你也并没有多开心呢?”
姜念撇嘴:“你懂什么!这叫女儿家的羞涩!”
“姜念……那晏知安博学不假,可他并非适合你呐。”慕南风正了正声。
天幕已经渐渐挂上浅黑色,带着余热的风迎面送来夏荷清香。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合适呢?”姜念正眼看着慕南风,心道这慕南风也确实是为了原身好。
旁人听说了晏知安同姜念的婚讯,有羡慕的,有嫉恨的,有阿谀奉承的,却只有慕南风是真心实意的。
“罢了,你若真喜欢便嫁就是了!谁也管不了你。”慕南风将尾音拖得有些长,带了些无奈。
“叹香轻舞抚清风,随衣……”歌姬最后一个字的音调似还萦绕在耳边,天幕却是已经染上了昏黑色,点点繁星缀漫了夜幕。
等天黑后才是真正的赏荷宴,夏日青荷需得借着月光细细品赏才可觅得其中的花韵。
四下无光,只玉净湖中的青荷散开了绿纱,汲取着淡白月光,冷月给青荷渡了层白纱,隐约还可瞧见那荷叶边上的莹莹光圈。
只听池中蛙,树上蝉夹杂鸣叫,却也未曾觉得突兀。
“这玉净湖的荷花倒真真是清丽脱俗呢。”
“瞧着那一朵朵,就跟仙子般!”
“今年这一天一过,倒不知何时再觅得着好景呢。”
“是啊,借月赏荷,需得月色清明,青荷正盛,每年赏荷的日子都得好好挑挑呢。”
有些云雾遮了冷月,赏荷便算到了尾声,众人皆谈论了起来。
“哗”得一声,周遭便亮起了淡红光晕。
这赏荷到了最后,得用灯笼的红光冲淡那清冷月色才算结束。
“二姐姐,可否陪我去净手?我……”
“好啊。”姜芝话还没说完,姜念便掀了个淡笑,她需得按着原世界的走向陪着姜芝去一趟,赴这一场险。
“这边太黑了,我实在是因为害怕所以才叫二姐姐陪我的。”姜芝眨巴眨巴眼,很是无辜的样子。
姜芝带着姜念绕到了凉亭后边儿去,四下无光,只能借着浅淡的月色方能看得见前路。
“小芝呀……你是不是也喜欢五皇子?”姜念顿了顿脚步,侧身盯着姜芝。
姜芝明眸一转:“二……二姐姐说的是何话?小芝可就听不懂了。这儿到了,二姐姐在外边儿等我便是……”
姜芝临走时,冷瞥了一眼姜念。
“叮!危险靠近!危险靠近!危险靠近!请宿主做好准备!”
姜念面上仍是一派淡然的模样,脑中却已经和系统交流了起来:“喂!我该往哪里跑?”
“系统!系统!”姜念无奈一拍脑门,她就知道这个系统总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姜念蹑手蹑脚地朝前方带光的地方走去。
月色倒映着黑影的墙角显出女子纤长的身影。
“姜念呀姜念……你得庆幸你有个尚书爹,不然你早都该死了。还妄图嫁给五皇子?去地狱做你的美梦吧。”
姜芝从袖中取了把短刀出来,对着自己的右臂便是一挥,温烫的血瞬时浸穿了淡粉的衣裳。
“为了除掉你……我可是下了功夫!就算你能活着回来,这好名声你也别想要了。”
姜芝理了理衣角,消失在了黑夜中。
距玉净湖不远处的一茶楼的雅室内,坐着一男一女,男子淡雅如风,女子清冷似月。
“子妍……真的要这么做吗?”晏识安大手覆在女子戴了玉镯的小手上。
姜茹兀自用右手到了杯六安瓜片茶,递到了晏知安面前:“云笙,姜念若跟你成了亲定会给你招来祸患的。”
“可这不能害人性命呐!子妍我也知晓你是为我好,但,我,我真的下不了手。”晏识安露出了少见的愁容。
“云笙,姜念若不死就会一直缠着你,与其用之前的那个法子把她的清白毁了,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倒不如给她个痛快,冠上定平王妃的名号,岂不是更好?”姜茹明眸亮闪。
晏识安喃喃道:“可我心中的定平王妃只有你一人呐,以后你就不是别人所说的发妻了。”
姜茹听后,倏然绽笑,冷艳的面容却是自有风韵:“我都不在乎你还在乎?只要你心里有我便足矣。”
“子妍,我欠了你太多了。”晏识安的一双眼里盛满了柔水。
……
本该是闷热的夜风却带了些肃杀的寒意。
姜念的脚步不由地加快了些。
“1,2,3……”
“跑!”身后的黑衣人几乎是立即就显了身。
因着赏荷宴已经结束了,街上的人大都已经回了自家去,此时的街上倒不见几个人影。
却见数十个蒙面男子追着前边儿提着裙角的女子。
“系统!”姜念兜兜转转只转到了一处拱桥旁,而黑衣人早已是兵分两路,将姜念紧紧围在拱桥中间。
前有狼,后有虎说的便是姜念此刻的窘状。
“好歹我也是来拯救反派的,能不能别动不动就杀我!”姜念急得左右忙转,前后的黑衣人却是已经亮出了利剑。
姜念轻轻向后退着,黑衣人却是越逼越近:“你……你们可别过来啊。我……我跆拳道挺厉害的哈……”
“啊!”为首的黑衣人长剑向姜念一刺,姜念忙转身躲过,抬腿踢中了男子的腹部。
几近缠打起来,姜念虽在前几个世界中也有类似情况,自己也会一点功夫,可每次遇到人多的时候,都是有男主在旁,自己一个人对付这么多黑衣人,的确够呛。
“没了主角光环,还真不好活下来!”姜念低声暗骂:“这姜芝哪里找的这么厉害的人?”
“诶,诶,别把我往水边逼啊!”缠打之际,姜念的腰肢已经靠在了石桥上。
一黑衣人长剑一挥,姜念仰首微弯腰,右脚却没有踩稳,跌入了湖中。
“噗通”一声,溅起朵朵水花。
众黑衣人也是忙跳入了水中。
“你该死!”
“你同我可是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去地下见你的好妈妈吧!”
“嗡嗡”入耳的是冰凉的海水,此刻绕在身边的则是浮了些荷香的湖水。
姜念费了好大的力才从水中露出了个脑袋:“靠!我是天生的旱鸭子呀!”
身后的黑衣人却是如同水中鱼般朝姜念游了过来。
姜念扑腾了半天也才移动了一小段距离。
“那是……小舟!”拱桥下翩翩浮着一叶扁舟,船头挂了些烛光的亮色。
姜念试着摆摆手,潜入了水底,原身应该是会游水的,姜念一个旱鸭子倒也能慢慢向前游去。
“嘶!累死我了!”姜念挂着水草的手堪堪抓住了船尾。
身后的黑衣人已然抓住了姜念纤细的脚腕。
“救命啊!救命啊!有人要杀我!”
姜念奋力蹬着脚,想要甩脱抓着她脚腕的手。却冷不丁被划伤了一刀,鲜血浸染了清湖水。
“救命!救命!”
“噔噔噔”的声音响起,入目便是一双青灰色小朝靴。
“救命!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