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bnovel

第四十九章 宽和冷漠的赫连嫣然(上)

待李秀才和赵钧保二人出了书房,白盛挑起赫连嫣然的下巴,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笑着夸赞道:“我家嫣然花容月貌,不知要惹多少男子倾心恋慕。”

  赫连嫣然半垂着眼帘任她打量,老僧入定一般:“臣女谢殿下谬赞。”

  “谬赞?嫣然何必如此自谦?你没见那李秀才望着你时,眼中毫不掩饰的迷恋吗?”

  白盛说着,猛地靠过来,与她额头相抵,温热的呼吸喷薄在她脸上:“怎么办呢,嫣然?我醋了。你要如何哄我才好?”

  赫连嫣然终于抬眸直视他双眼,那是怎样一双迷人的眸子,仿佛能藏下满天的星辰,浩瀚又深邃,神秘而悠远,令人忍不住沉醉其中,流连忘返。

  “若是拿下皖淮府能令殿下开心,臣女定当全力以赴。”赫连嫣然略显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白盛蓦地回过神来,这才发觉自己方才竟看她看着痴了。

  想起李秀才出门前那副痴迷忘我的蠢样子,白盛心中既憋闷又生气,面上却是一片柔和笑意:“果真嫣然最在意的还是我。我很开心。”说完,他缓缓拉开二人的距离,站起身来。

  “嫣然,你是我的准皇子妃,此事天下皆知。不要跟旁的男子走得太近,我会不高兴。”白盛提醒着,语意微冷。

  “殿下教训的是,臣女今后定当谨言慎行。”赫连嫣然恭顺应道。

  “折腾了一天,你也该累了。早些歇息吧。若是累坏了身子,我会心疼的。”白盛温和地嘱咐着,眼中却无半点柔情。

  赫连嫣然行了礼告退。行止间是皇家贵女也比不上的端庄得体。

  白盛的指尖似乎还残存着方才挑起她下巴时那肌肤细腻嫩滑的触感。他捻了捻手指,似乎有些意犹未尽。

  鼻端还萦绕着她身上独特的清淡香气,闻着令人心旷神怡。不知不觉间,他早已习惯每天闻见这味道了。若是以后再也闻不到了。怕是还得适应些日子。

  第二天一早,用过早膳。得了差事的众人欢喜不已,依礼来向白盛与赫连嫣然请安道谢。

  “小的赵钧保,皖淮府泽县人士,三十有一。携妻儿谢公子与姑娘赏饭之恩。今后定为公子效姑娘效犬马之劳。”

  赵钧保前一日看着还像个不惑之年的汉子。如今梳洗整齐后,精神奕奕,倒也符合而立之年该有的样子。看上去年轻了许多。

  因为他曾任过百夫长,在众人中最得体面,因此第一个上前行礼问安。

  “小妇人谢公子与姑娘大恩。二位贵人积德行善,必有好报。栓子,给贵人磕头。”

  赵钧保身旁的妇人说着,就要按着四五岁的小男孩儿跪下,被赫连嫣然制止了。

  她向小男孩儿招招手,面上是难得一见的温和:“到这儿来。”

  小男孩儿有些害羞,在母亲怀里扭捏着。

  妇人将他拽出来训道:“姑娘叫你呢,快些过去!”

  赫连嫣然轻轻一笑,自袖中摸出个玉雕的小葫芦逗他:“你过来,这个葫芦给你玩儿。”

  “姑娘使不得。”赵钧保看那葫芦虽不足巴掌大小,但晶莹剔透,成色极佳,知道必是价值不菲的珍品,赶忙阻止道,“乡下孩子野惯了,手上没个轻重,万一弄坏了姑娘的贵重之物就不好了。”

  “不妨事。家里的小孩子摔着玩儿的东西,坏了便坏了,没什么大不了。”赫连嫣然淡淡说道,对上小男孩儿,又挂上了温和浅笑,“你叫栓子是吧?过来让我瞧瞧,这个葫芦就送给你。”

  那妇人虽没什么见识,却也看得出那是个值钱的玩意儿,便好言哄着孩子过去。

  赫连嫣然也不着急,含着笑看着小男孩儿一步三回头,万般不舍地挪到自己跟前儿。

  这孩子长得十分清秀,秀气的像个女娃娃。因为不太情愿,一直扁着嘴,委屈得好像随时会哭出来。

  赫连嫣然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把玉葫芦递到他跟前:“拿去玩儿吧。”

  栓子得了新鲜玩意儿,高兴得蹦蹦跳跳地回了母亲身边。一家人连忙道了谢,退到了一边。

  其余几家见了,上前行礼时也都带了自家孩子过去。赫连嫣然都笑着挨个儿赏了件新奇的值钱玩意儿,得了赏的人家千恩万谢的下去了。

  轮到被赵钧保唤做“柱子”的男子一家时,家中妇人领着的小女童脚下慢了一步,她娘便骂了句“没用的丫头”,手上用力一扯,女童一下子摔在地上,“哇”的一声大哭出来。

  “你难为孩子做什么?”柱子有些不快,心疼的想过去抱起女儿,却被妇人拦住了。

  她没好气的说:“别管她!成天娇里娇气的,当自己是托生在富贵人家的大小姐哩。不过是个小赔钱货,将来也是别人家的人,心疼她做什么?”

  “她不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咋能这样对她?”柱子急了。

  “如果早知道怀的是个丫头片子,老娘早就一碗打胎药灌下肚了。”妇人恶狠狠地瞪了女童一眼,拉起另一边的男孩儿,眉开眼笑地说道,“小石头,跟娘去给贵人磕头去。”

  名叫小石头的男孩儿小石头见妹妹哭泣,不仅不安慰,反而十分幸灾乐祸,还冲她“呸”了一声,似乎很是看不起她。

  他得意洋洋地由自己娘亲拉着跪到地上。还没等开口说吉祥话,就见方才对别家孩子和颜悦色的姑娘自椅子上站起,看也不看他们一眼,走到女童面前,将她抱了起来。

  赫连嫣然抱着女童坐回椅子上,把孩子放在自己腿上坐好。

  女童的父母哥哥都打扮得干干净净,她自己却灰扑扑的。方才这一哭,眼泪流过的地方和泥一般一道道的,一张小脸都花了。

  赫连嫣然却半点也没嫌弃,拿起帕子从茶碗里沾了水,轻轻地为女童擦脸:“在我家里,女孩子是最最金贵的。

  哪一房若是得了女儿,那是要开祠堂敬告列祖列宗的,还要摆上七天七夜的流水宴席,恨不得昭告天下。

  每个小姑娘自出生起别说磕着碰着,就是比前一日多哭了几声都是了不得的大事。

  家里但凡有好东西都得让姑娘们先挑,那些挑剩下没人要的才轮得到男孩子们。”

  赫连嫣然把女童的脸擦干净了,满意地笑道:“看看,原来是个这么好看的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