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师道拍了一句马屁,本来劝谏的事,是宰相和谏官的事,要不要宰相和御史台干什么?
不过现在这荒郊野岭的,那里去找御史?还是去找李纲来?
种师道拍马屁,有一半是因为自己越权,让赵桓不要计较自己越权劝谏的事,有一半是官家是真的有明君之相。
赵桓这一个月的时间,从最开始荒唐的在朝堂掀了桌子,到现在已经有了绝大的改变!
一人计短,三人计长。
只要能听进去劝谏,总会慢慢明白所有的事,应该如何处理更加恰当。
比如全程无人劝谏的李邦彦的处理,种师道认为新帝处理的极为恰当,留下了李邦彦而已。
留下,并不会造成太大的危害,因为太上皇在南方临安复政,蔡京一系除了一个蔡攸,汴京就没有人了。
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而杀掉李邦彦,若是李纲真的有点事,孙博无法堪当大任,李邦彦是贪了点,但是也算是有能力之人,而且很有胆魄。
敢赴金兵大营的大臣有几个?
康王算一个,李邦彦算一个。
就再没有了。
没有胆魄的宰相,最后只会让大宋每况日下。
一个传令官跑了过来,稽首说道:“陛下,前去营救村寨妇女的亲从官回来了。抓了几个俘虏,拷问出了瓦坨寨的位置。”
“令禁军上前,围杀瓦坨寨,限期半天。”赵桓想了想说道。
瓦坨寨为恶多端,死有余辜。
他并不打算放过瓦坨寨这样的绿林势力。
种师道没说话,自己岁数大了,倚老卖老一次可以,再多了,引得官家心中不满,岂不是不妙?
行无大错,不必太过纠缠。
张叔夜领命而去,带着数千禁军前往不远处山中的瓦坨寨。
赵桓已经开始琢磨如何彻底消灭流匪这件事了,正如种师道所言,自己的诏命,确实不太妥当。
谁还没有个自己不擅长的领域?
但是这流匪确实为害甚广,不除不足以平民愤,不除不足以定国安邦啊!
该怎么办,他也不是很清楚,但是他可以参考后世,是如何彻底剿灭流匪的做法,彻底把流匪,这为害中原之国千年之久的顽疾,彻底铲除。
这一刻他不是一个人啊!
军阵继续往前推进,沈从骑一匹快马赶回了军阵之下。马上还有那个赵臣夫的小姑娘。
“沈指挥,这就是那赵臣夫吗?”赵桓瞄了一眼赵臣夫。
赵臣夫已经洗漱过了,也换了一身干净的衣物。
粉雕玉琢的脸蛋上,有一水汪汪的大眼睛,皮肤白皙,像是打磨过的玉石一般光滑细腻。
“官家民女赵臣夫见过官家,官家能带民女一起去河东路吗?”赵臣夫跪倒在地,有些小心翼翼。
赵臣夫看赵桓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继续说道:“自燕京与父母走散以后,颠沛于金兵军阵之中,日夜所思所想,皆是如何报父母之仇。”
“臣夫年幼力弱,不能战场杀敌,也愿为大军刷马修蹄,日思夜想,想亲眼大宋看到打退金兵。”
“万望官家成全。”
赵桓看了一眼赵臣夫,小姑娘嘴皮子挺溜的。
听听这话,说的有理又有据,咬牙切齿,恨不得把金兵生吞活剥的样子,自己不答应仿佛犯了什么天大的罪孽一般。
“沈指挥。这小丫头一向这么知书达理?未曾哭闹?”赵桓一副了然于胸的神情问道。
沈从脸色发苦,他摇了摇头说道:“在汴京城里又哭又闹的,臣把她放到了家中,她一不留神就找不到人了,在城门口等着,非要跟着臣一起来。”
沈从挠着头,赵臣夫他制不住。
对付敌人他很擅长,对付这个小丫头,他没什么招数。
赵桓看着赵臣夫这个小丫头说道:“赵臣夫,你年纪尚幼,朕体谅你这次不懂事,但军阵不是儿戏。想报仇的话,等到长大些再做。回汴京城吧。”
“你如果继续胡闹,就让沈从陪着你,留在汴京。”
“此次河东之行,有天大的功劳也就没有沈从的事了。你要是胡闹,耽误的不仅仅是你自己。”赵桓非常严肃的说道,尝试和赵臣夫说理。
虽然赵臣夫所言,她是和父母失去了联系,但是这大宋,失去了联系,跟死去了没什么区别。
她虽然只有五六岁的样子,但是经过了在燕京和她的父母走散,一路颠沛流离,应该是知道了几分轻重才对。
赵臣夫的脸上露出了疑惑,不过她还是看到了沈从脸上的凝重。
也不知道是赵桓严肃的脸吓到了赵臣夫,还是她真的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
她带着哭腔说道:“是臣夫给耶耶们惹了麻烦。官家,我这就随耶耶回汴京城。不给伯伯们添麻烦。”
耶耶?看来沈从收了赵臣夫为义女了。
“知错就改才是好孩子,行了,沈从,你把她送回去吧。”赵桓笑了一下,继续看书,他最近在看《尚书》,当然是系统出版的有翻译的那种。
对付这种早智的小丫头片子,沈从这种钢铁直男,根本没办法,而且还是刚收的义女,也不好太过严苛。
可是自己就不一样了。对付这种小丫头片子,板着脸训一顿,她自然就害怕了。
“官家,民女在金兵大营里待过三个月,金夷之兵,兵器便利,衣甲坚密,所以多胜,反观我大宋,兵器不便利,衣甲不坚密,所以多败。”
“夷兵遇敌,步人骑兵,皆全装。所以心固而敢战。大宋之兵,马军全装,可步人则衣甲不具,所以心怯而畏战。”
“步人带笠而非兜鍪,不能御箭,更有甚者赤膊上阵。金人军行,有车乘牲畜,多则三五十人共用一车,来搬载器甲,所以步人可以全装,我大宋之师,无搬运器甲之车,步人全装则困于负担矣。”
赵桓点了点头,这个小丫头观察的极为细致。
先不出对错,她这个年龄本来不应该考虑这些才是,她现在这个年纪,和伙伴争论,糖葫芦抹蜂蜜好吃,还是不抹蜂蜜好吃。
这才是她应该关心的事。
奈何国危,连个小姑娘,都如此关心军伍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