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昙花一现
古阳关街上车水马龙，燕北蹲在街边看小孩嬉戏打闹，颇有些无聊。
叫卖声不绝于耳，古阳关的小贩们都拿出了吃奶的劲儿喊叫，这次剑门的盛会引来了不少观赏的人，也让这座城热闹了起来。
商会自然是不用靠游客来糊口，那些个小贩却不同，这次剑门大礁能帮助他们得到一笔不菲的收入。
这些天苏白龙都在客栈里闭关打坐，似乎是要一举冲破天命境的桎梏。离剑门大礁只有几天的功夫，燕北觉着不太可能，要是能踏进小长生境估摸着早就踏进去了，急躁起来只会止步不前。
他是明白苏白龙把期望放在了这次剑门大礁上，只要踏过天命，他就能把谢安的头取下来当球踢。
这些天也有不少人来找苏白龙，不过都被他给回绝了去，不过人越来越多，燕北也只好守在门外不让人接近，手里捏着一片树叶，无聊地看向天空。
燕北正胡思乱想着，忽然一个巴掌打在了他的头顶，他怒目对视过去，发现李修平正笑眯眯地看着他，手里提了两坛子古魂酒！
“你哪来的钱？”燕北有些意外。
之前买的那两坛酒早就被他和李修平喝光了，他可还记得这家伙买酒时候肉痛的脸色，而且随着古阳关内的人越来越多，这古魂酒的价格也是越来越高。
李修平怎么看也是买不起的。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啊！”李修平笑道，“你喝不喝？不喝我可自己个儿去喝了！”
“喝！”燕北说道。酒香早就勾起了他肚子里的馋虫，西荒人没有哪个是不会喝酒的。
李修平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手中的古魂酒被夺去了一坛，燕北也不在意形象，揭开酒封就灌了一口，犹如饿死鬼投胎一般。李修平苦笑起来，打心眼里他很羡慕燕北，每天只要有酒喝有肉吃就够了。
自己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让他这辈子倒了血霉，总是有麻烦找上门来。
他抬头看向客栈二楼，心说这不是为难人么？
李修平没有燕北那么草率，好酒自然要慢慢饮，这种事是急不得的。在客栈里寻了个位置坐下，刚要想掌柜的要几碟小菜，就看到苏白龙走下楼来。
今儿个他穿了一身蓝底白纹衣，不再是以前素白的风格，让李修平差点没反应过来。
看到李修平坐在角落里喝酒，苏白龙缓步走来坐下，取了个酒碟用古魂酒斟满。
“不看你那破书了？”李修平有些意外道，“我可就只有那么点了，你给我留点！”
苏白龙一口喝干了酒碟里的酒，又把酒碟倒满。看的李修平心疼无比，这些个人怎么都那么糟蹋？这么喝能喝出个鸟味儿来？若是要借酒消愁的话和烧酒不就好了么？
这些天苏白龙都躲在屋子里看那本武当剑法，尽管是武当上乘剑法，可在李修平眼中却显得极其不入流。真正的剑术只能言传身授，能够记在纸上的剑法都是用来恍人的。
这是他师父告诉他的道理。
“就差一点了！”苏白龙又一口牛饮把酒喝干，然后仰天长笑而去，留李修平一个人在客栈里发愣。
良久李修平才猛地锤了一下桌面，冷声说道：“差一点就差一点，高兴了要喝酒自己买去啊！”
随即他的脸又垮了下来，像是个蔫掉的茄子一样：“这怪物不给人活路啊！”
燕北看到苏白龙从客栈里走了出来，目光奕奕如同星辰，心说苏公子这是又遇到什么好事了？
苏白龙看到李修平蹲在客栈外，轻声问道：“这些天有人找我么？”
“多了去了，苏公子要问哪一位？”燕北回答道。
“有没有个总是傻笑的少年？”苏白龙问。
燕北想了片刻，这才说道：“有有！他留了个地址，让苏公子出关的时候去那找他。”
说着燕北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来，纸面上像是无数小蛇在爬一般，实在是让人捉摸不清。燕北实在是不认识这上边的字，若不是苏白龙问起来他都快忘了。
“上边写的是什么？”燕北问，“我看着怎么像是在绕圈？”
在他眼里苏白龙是全天下最有学识的人，自己看不懂是因为他无知，苏白龙看不懂是因为写字的人写的太丑。
苏白龙苦笑起来，轻声说道：“那家伙从来不会正紧写字，这是副图。”
“什么图？”燕北还是不解。
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个圆盘，相似的也就只有月亮，难不成这上边的意思是十五我们在月下相见？那谁找得到？
“大概是说的鼓楼吧？”苏白龙也有些不确定道。
段易生那家伙总是喝多了就喜欢作画，本来画功就不怎么样，再加上醉醺醺的状态能握笔就不错了，所以这纸上画的到底是月亮还是夔牛鼓他也不敢确定，不过既然是地名的话，也就只有鼓楼了。
“记得看好南笙月，那丫头总是喜欢乱跑。”苏白龙叮嘱道，“可别给我惹事。”
燕北满脸笑容地答应，心里却在想苏公子果然还是很担心南姑娘的。
说完苏白龙扬长而去，看的出来他确实很开心。
很多年不曾如此了......
李修平探出头来，看了一眼苏白龙离去的方向，然后问燕北道：“他刚说什么来着？”
“说是看好南姑娘。”燕北说。
“那南姑娘在哪？”
“不知道......大概又去街上乱跑了吧？”燕北忽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那你还不赶紧去找？”李修平说道。
阳光下，燕北奔跑了起来，逐渐追上了前方苏白龙的身影。很多年以后燕北回想这一幕总是会觉得悲切。
那可能是苏白龙悲惨后半生中最快乐的一天了吧？不过那时候谁都不知道往后会发生什么事，一切似乎都有可能改变。
就连阳光也变得更加温暖起来，行人的喧闹声和叫卖声混成一片，少年沐浴在阳光里。
可宿命总是带着所有人马不停蹄地前进，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往往一瞬间的美好才更加让人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