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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阴仙(五)重置

  【阴仙(三)

  这天,我和丈夫把两个孩子接回了家。

  不知为什么,家里的狗像疯了似的,对着阳阳狂叫。

  我正奇怪时,阳阳冲那只躁动的拉布拉多冷冷看了一眼,吓得那只狗嗷呜一声,竟然夹着尾巴掉头就跑掉了。

  我并没有在意,抱着儿子刚迈进家门,客厅里的挂钟就当~当~当~地响了起来。

  这种老式挂钟只有整点才会报时。

  现在又不是整点,怎么会响呢?

  而且一响起来,就没完没了。

  我丈夫是个生意人,做生意的人都很迷信,他也确实经历过一些事情,所以很看重这方面的门道。

  说起来,这口钟摆是他在殡仪馆找高人开过光的,有斗煞的作用。

  它的位置,正对着大门。

  如果刚才没有脏东西进来,它是不会平白无故自己响的!

  而在当时,阳阳正好就在我身边,再联想到刚才家里的狗出奇的反常,这让我和丈夫都有了不好的预感。

  丈夫毕竟商海沉浮多年,他不动声色,先吩咐司机把钟摆取下来。

  “阳阳,我们回家了,这就是咱们家,你看咱家大不大?”我温柔地冲女儿笑着。

  阳阳也笑了,

  那笑好冷!

  我看着她走进客厅,坐在沙发上,摆弄着那串风铃摆弄着。

  说起这串风铃,也不知道多少年头了,上面刻着奇怪的符号。

  我丈夫说,这是得道高僧开过光的佛门法器,让我好好保管,我就一直放在坤包里。

  那天不知怎么被女儿翻了出来,我见她甚是喜爱,便由她玩耍了。

  “这孩子可能有问题!”丈夫警觉地对我说,“总之,我有些不安,还是找人来看看吧!”

  “也许,是你多心了吧!”我安慰着丈夫,既然他都说那串风铃是法器了,阳阳身上要真有什么脏东西,见到佛门法器,怎么会没有反应?

  丈夫看着我,说了一句让我后背发麻的话。

  “这虽是佛门法器不假,但你不奇怪吗?你前夫的家里,怎么会有佛门法器?”

  我惊疑不定。感觉女儿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而且,

  以我对前夫的了解,他是一个不信邪的人,不可能在家里挂一串佛门法器。

  难道……

  是白山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

  那东西害死了白山和小雪?

  它又来害我们?

  我不敢再想下去了。

  我紧张地拉着丈夫的手,问他怎么办。

  丈夫反而显得镇定,他给玄学方面的朋友打了电话,安慰我不会有事的。

  晚上吃饭的时候,为庆祝儿女康复,丈夫特意开了一瓶红酒。

  冬冬突然大吵大闹,非要跟他爸爸一起喝。

  “冬冬,这么不听话,你才多大呀,怎么喝酒呢?”我呵斥道。

  由于过去的经历,我是很讨厌酒的。

  有时候,我真怕冬冬长大后变得和白山一样,喝点酒就变成牲口。

  “阿艳,你有点反应过度了!”

  丈夫不在意似的,他抱着冬冬,说今天一家人团聚,小孩子喝点酒没事的。

  然后他给女儿也倒了些红酒,让阳阳少喝点,助助兴。

  阳阳只顾低头吃饭,然后把筷子一撂,她说自己吃饱了,就上楼去了。

  我和丈夫面面相觑。

  这时,我们都发现了一个细节,阳阳是从来不吃豆芽的。

  可是就在刚才,她吃饭时并不像平时那样挑挑拣拣,就连豆芽都吃得下去。

  丈夫没说什么,但他看着我的眼神却变得有些冰冷。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和丈夫吵了起来。

  而我们吵架的原因,就是因为我前夫的那份遗嘱。

  程东升并不是一个完美的人,但他是一个很好的丈夫。

  虽然他有时候不近人情,但为了这个家,他愿意付出一切。

  而在前夫遗嘱这件事情上,我确实做错了。

  我应该跟他打声招呼,也许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何况我们家里也不缺这点钱。

  刚才说起这事时,我也承认了错误,可他却不依不饶,还对我大声呵斥,“你那个女儿真的很可怜,但这可怜不是我们给的,谁让她摊上那么个父亲,可她为什么要来祸害我们?”

  “程东升你够了,你凭什么肯定是小雪……”

  “吧啦!”

  而就在我们争吵不休的时候,楼下突然传出一声脆响。

  我第一反应是出事了。

  我胡乱穿上拖鞋,跟着丈夫往楼下跑。

  等我们跑到楼梯口时,

  刚请来没多久的小保姆已经被吓坏了,她正坐在台阶上瑟瑟发抖。

  冬冬哇哇大哭,

  女儿则在一旁冷漠地站着。

  水,

  碎玻璃,

  满地都是水和碎玻璃,

  几尾金鱼在地板上扑腾着,垂死挣扎着。

  那可是我丈夫最看重的风水鱼,平时连我都要好好呵护。

  这时,程婶也跑了过来,“哎呦,你们两个小祖宗啊,这是家里的风水你们怎么敢碰呢?”

  丈夫沉默地站在那,脸色铁青。

  我立刻抢声问,这鱼缸是谁打碎的。

  冬冬擦了把眼泪,说是姐姐打碎的。

  而阳阳冷冷盯着弟弟,什么都没说,转身往楼上走去。

  我正要拉住阳阳,丈夫却拉住了我,还对程婶特意交待了一句,让她看好小姐,晚上别让小姐乱跑。

  然后,丈夫把瑟瑟发抖的小保姆叫去了卧室,我也紧张不安地跟了过去。

  丈夫拿了5000块钱出来,他问小保姆,“刚才你都看见什么了?”

  小保姆缩着肩膀直摇头,只说自己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还说明天想请假,不想做了。

  看样子,她真的是被吓坏了。

  丈夫盯着她:“你到底看见什么了?”

  “我真的忘了!”小保姆泫然欲泣地哭了出来:“刚才我看小姐不在房里,我就去找小姐,然后看见她和小少爷吵了起来,说什么我没太听清楚!”

  “那你害怕什么?”

  小保姆小声嘟囔说:“小姐现在变了一个人似的,谁不怕呀!”

  是呀!

  阳阳变成这个样子,不要说家里的佣人,就连我也是心惊胆战。

  回到卧室后,丈夫只是淡淡地安慰我一句,“徐欢明天就来,放心吧,有我在,家里不会出事!”

  这么多年来,我和丈夫恩爱有加,虽然有争吵,他却从未像今天这样,让我感觉无所依靠。

  我们家里的布局也很有讲究。

  左边是儿子的房间,

  右边是女儿的房间,

  我们夫妻两人的卧室在中间,有什么事也方便我们左右照顾。

  但这天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我能听见有人在门口徘徊,脚步很轻。

  我心里充满了恐惧,

  我总觉得,

  阳阳的眼睛透过那扇门在凝望着我,

  她凝视着我,

  充满了仇恨!

  似乎,又带着往日里不曾见过的微笑……

  那是……

  小雪的笑!】

  【阴仙(四)

  第二天吃完早饭,东升没有去公司,我们在等一个人。

  徐欢!

  他出身于梵音山非常有名的一个道教派宗,对于相地看风水,降妖捉鬼祈福辟邪都很厉害,是有本事的高人。

  徐欢来了之后,我们把事情大概和他说了一下。

  “医生怎么说?”徐欢问。

  我叹了口气:“医生说是车祸导致的创伤后遗症,失去了记忆,生活习惯完全变了,就像变了一个人!”

  东升也说,女儿到现在都没喊过他一声爸。

  “在医学上,这个情况是存在的!”徐欢话锋一转:“但在玄学上,这种情况也是可以解释的,我看令千金身上有不干净的东西!”

  我们夫妻有些不知所措。

  “你们别担心,这事是你们发现的及时,带我去看看吧!”

  当下我们领着徐欢上了楼,来到女儿门前,我敲敲门:“阳阳,妈妈进来了?”

  房门很快被打开了,我向女儿介绍着:“这位是你徐欢叔叔,还记得吗?”

  徐欢已经迈进房间,目光看了一圈,转过身冲阳阳笑了笑,忽然取出一道符篆,挡在她身前晃了晃。

  那一刻,我和丈夫都在观察着阳阳的反应。

  但阳阳竟然全无反应,仿佛看着一个滑稽小丑在表演拙劣的魔术。

  “你女儿没事!”说完,徐欢就走了出去。

  我一颗忐忑的心总算放下了,关了房门,我看见徐欢站在走廊尽头,似乎在眺望窗外的风景。

  “都是你整天疑神疑鬼的,女儿根本没事!”我向丈夫埋怨起来,满肚子委屈。

  “别说这些了,没事就好!”东升也是一脸惭愧。

  他一边取出支票一边对徐欢说,“我女儿没事,也不能让你白跑一趟!”

  “没事?”

  徐欢一脸凝重:“你女儿的事情很严重!”

  “啊?”

  我吃了一惊:“可是你刚才,不是说阳阳没事吗?”

  “嫂子,我是故意这样说的,以免打草惊蛇!”徐欢点了根烟,闷头抽了起来。

  徐欢的本事,我也听丈夫说过,就连最厉害的七煞凶灵,他也能当场解决掉,不可能这样谨慎。

  我问徐欢,“如果不是七煞凶灵,我女儿身上到底是什么东西?”

  “七煞凶灵不是最凶的鬼,你女儿身上那只连我的驱灵符都不怕……”徐欢吐出一口浓烟,说道:“是魈!”

  丈夫看着我,

  我也看着他。

  我们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惊惶和迷茫。

  按徐欢的话解释,

  魈,

  就是传闻中的魁魅魍魉。

  在佛教楞严经典中也有记载:魈,乃戾者,煞也,非人非鬼,实为障碍善事之恶鬼神魔,行走于人鬼天三道之间的邪煞,曾经企图阻止释迦牟尼证悟成佛,在释迦牟尼开始传教之后,也曾经多次扰乱僧团弟子!

  而我也意识到,事情真的很棘手,比我们预想中还要糟糕。

  但我疑惑的是,这只魈是从何处而来?

  它找上我们家,究竟有什么目的?

  徐欢掐指一算,神情陡变,目光炯炯的看着我:“嫂子,这只魈,就是你那惨死的女儿呀!”

  “什、什么?”我有些不知所可,如果小雪变成了魈,那么……

  我前夫的死……

  阳阳的车祸……

  就是她一手造成的吗?

  徐欢说,“人有千面,魈也有山魈,人魈,千魂魈,尸魈等类……

  到底她是哪一类,我也不好说,

  不过照目前来看,

  七为阳数之稚,九为阳数之究,从发生车祸时,她就上了她姐姐的身,

  如果她要害你们,是不会等到现在的,我看她是要借姐姐的身体重生,现在已经过去七七四十九天,再过九九八十一天之后,她才能大圆满,才能完全占据她姐姐的身体,在此之前,她的魈魂无法离开这具身体!”

  我脑子有点乱。

  如果说,之前我对小雪还有些愧疚,现在我对她只有恐惧了。

  太可怕了,

  她害死自己的父亲,

  害死了自己的姐姐,

  她还想做什么?

  “对了,白雪尸体是如何处理的?”徐欢忽然问。

  我说,“小雪究竟埋在哪了,连警察都查不到,恐怕也只有我的前夫才清楚!”

  “你还能联系上你前夫吗?”

  “他已经死了啊!”我打了个冷战。

  徐欢安慰我们先不要多想,在这段时间里,让我们一切照常,在门口种七颗桃树,这样可以挡煞,防止内魈引外鬼。

  “可是我女儿……”

  徐欢仿佛知道我担心什么,当下宽慰道,“嫂子,令千金是有造化的人,她的魂魄应该还在她出事的附近,回头我给她做一场法事,把她的魂安置好,也许还能够还魂,但此间事情,也只有由我师叔出面,方能解决!”

  这话倒是让我们夫妻心头浮起一丝希望。

  “可惜呀,如果能找到小雪的尸骨,我便可以取其天盖骨,将其魂魄封印!”说完,徐欢还提醒我们夫妻:“令公子天生邪骨,少了一盏阳火,容易被邪气所冲,你们千万千万记得,一定不要让他靠近那只魈,不要让他靠近你女儿!”

  徐欢的话,我们夫妻自然是不敢怠慢的。

  就算他不说,我和丈夫也打算把冬冬送去乡下的爷爷奶奶家。

  毕竟,这里太危险了。】

  【阴仙(五)

  如果两条直线只有一个公共点时,我们称这两条直线相交。

  小雪和阳阳就像被两条相交线反向延长的对顶角,垂直并相交着。

  对顶相等,却不在同一条公共边上。

  她们一同来到这个世界上,却过着截然不同的生活,

  阳光和阴暗的环境,同时生长出饱满和因为生命被太早耗损而剩下果核的果实。

  小雪从来没有感受过温暖,心里只有痛苦和仇恨。

  那是一个被阴暗环境扭曲的灵魂,就像果核一样,皱而坚硬。

  也许小雪不会伤害我们,但谁能保证她不会伤害冬冬?

  突然,我想起一件让我不寒而栗的事情。

  把冬冬送走之后,我对丈夫说出了心里的疑惑,“老公,我总觉得,徐欢有事瞒着我们,小雪和阳阳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按他的说法,她们都是阴胎,如果小雪变成了魈,那么阳阳岂不是也有问题?”

  然而,丈夫的眼神却有些闪避,似乎他也知道些什么。

  好一会儿,东升心烦意乱地叹了口气说,“万法无常,白云刍狗,很多事情,不是我们凡夫俗子可以窥探的,这就是所谓缘不可徼,劫不可避,阳阳命中该有此劫,你一个妇道人家,不要再问了,只要申公老先生肯出手,就能保我们平平安安!”

  他不肯说,我也没有再继续追问这件事情。

  我问丈夫,“这个申公老先生,真有那么大本事吗?”

  东升说,“他是深谙奇门遁甲的高人,当年深水公寓灭门惨案就是这位高人解决的!”

  我心中一寒。

  我读过关于那个深水公寓灭门惨案的报道。

  据说,有一家五口人,一夜之间,全都被摔死了。

  而且是在自己家的客厅里!

  法医勘察现场时发现,死者在家里受到了20层楼的冲击,全身骨头都被摔碎,直到现在都没有准确的说法。

  “老公,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白雪是你的女儿,你要想办法稳住她,我们只能尽量拖延时间。”

  “我怎么稳住她?”

  “她不就是想有个家吗?你就像对阳阳一样,给她母爱,让她感受家庭的温暖。”

  “可她……她已经不是人了呀,她已经死了……”

  “我不管你是骗她,还是哄她,你必须把这只魈稳住了,否则,我们都会死的。”东升恶狠狠地说,“只要它不对我们发动攻击,我们就有足够的时间消灭它。”

  “可是……”

  “怎么?

  你不想阳阳回来了?”

  东升用力抓着我的手,一字一字地说,“我们的女儿,她现在可能已经变成了孤魂野鬼,

  有家不能回,

  四处游荡,

  孤苦伶仃,

  难道你忍心吗?”

  想到阳阳,我最终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但即使我是小雪的母亲,这只会让她更加憎恨我。

  我抛弃了她,

  我没有尽过母亲的责任,

  是我把她丢给了一个牲口八道猪狗不如的父亲,

  往往就是来自亲人的伤害,才是最残酷的。

  她那么恨我,

  她会相信我吗?

  不管怎么样,为了我们这个家,为了阳阳和冬冬,我都要去试一试。

  下午,丈夫出门后,我准备了很长一段时间,尝试着去接近她。

  我抱着一个木头盒子,轻轻敲开了女儿的房门。

  进门的时候,我看见她正坐在床上,手臂撑着身体,仰头对着天花板。

  “叮叮咚咚……”

  她盯着那串风铃,一动一动。

  “阳阳,你在干嘛呢?”我轻声问,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自然一些,声音却不由主地发颤。

  女儿冷冷地说,“这串风铃,已经被高僧开过光了,铃声,是用来化解恶鬼的怨气!”

  她缓缓地转过头来,看着我,“你觉得这铃声怎么样?”

  “挺、挺好的!”我哆哆嗦嗦地靠近那张床,在她身边坐了下来,“阳阳,医生说……他说让我多陪陪你,有助于你恢复记忆……”

  我从盒子里取出一封情书,“你看,这是你13岁的时候,收到的第一封情书,妈妈害怕你早恋,但好在你并不喜欢那个男生……”

  “这个……”我又拿起一支香烟说:“这是你12岁的时候,躲在卫生间里,偷偷吸了你爸爸的香烟,妈妈很担心你会染上烟瘾,不过你只吸了一口,只是出于好奇,妈妈就放心了……”

  那个盒子里每一样小玩意,从照片到漫画,都凝聚着我对阳阳的关心和呵护。

  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我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温柔而又美好,同时在心里不停地催眠自己。

  她是阳阳!

  她不是小雪!

  “为什么,你要在一个悲惨的人面前,展示她从未拥有过的幸福?”女儿忽然转开脸,这般冷冷说道。

  她生气了。

  我赶紧把盒子收了起来:“你不喜欢听这些事情,那咱们聊些别的?”

  “说说我小时候的事,我想听!”女儿眼眸中闪烁着怪异的光,灼灼地盯着我。

  我好不容易忍住心酸,战战兢兢地说起以前的事情,“当初妈妈怀上你的时候……也算奉子成婚了,没想到一下,就生出两个小宝贝……”

  “你那个父亲脾气很暴躁,他喝了酒就像变了一个人,控制不住情绪,把家里的东西都砸碎了,咱们娘三个就经常躲在衣柜里,等他睡着才敢出来!”

  “记得有一次,他把你头朝下扔进水缸,妈妈拼命的捞你,你差点就淹死了,如果当初没有人权组织的帮助,我也活不到今天……”

  “后来,妈妈嫁给了现在的丈夫,他事业越来越成功,我们母女的日子越过越好,妈妈也想把你妹妹接过来,也找白山谈过,但他开口就要一千万,还威胁我们,如果不拿钱出来,他就把你妹妹活活打死……”

  突然,女儿抓住了我的手,

  那么用力,指甲快要刺进我的皮肤。

  “啊!”

  我吓坏了,手腕剧烈的疼痛,“阳阳,你干什么,你弄疼妈妈了!”

  “为什么,你带走了姐姐,却留下了我!”

  汗水从我脸上流下来,我惊恐仰地起头,“你不是阳阳……你是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