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杯 听说

盛夏还未过去，开学便提早到了。

　　梧桐中学高二提前一礼拜开学，这几乎是传统。

　　跟往年不一样的是，原本没有校服的梧桐中学，今年忽然订购了校服，高一期末时统一上报尺寸，高二开学领取——

　　为原本就燥热的八月，添砖加瓦，添油加醋，添……天冷多添衣。

　　姜橘络按照短信里的消息，去大厅领了衣服回寝室试穿，别的衣服都算是马马虎虎，只是这衬衫实在是有点儿过度修身。

　　她垂着头看了眼短信，走出寝室。

　　把手里过分小的蕾丝衬衫递给负责人，她又伸长了脖子看那一堆被人退换的衬衫。

　　学校这次校服有好几件，两件衬衫，一件针织开衫，两件普通圆领短袖，一件棒球衫，一件大衣，两条短裤，两条长裤，还有一条运动裤。

　　一共八百，一口价，强制性购买。

　　只是这一切都没关系，姜橘络最不满意的就是，男女生别的什么一点儿区别都没有，只有衬衫，女孩子有两条蕾丝边从领口处一直往下蔓延至下摆处，整个一修身款，娘们儿唧唧，而男生则是简单的白衫，也不修身，宽宽松松，典型的bl风格。

　　她有点儿想要。

　　“那个，小姐姐，我想换成165的男款衬衫，行吗？”

　　软软糯糯的腔调，是熟悉的装乖模样。

　　正在理学生退换校服的工作人员一顿，摆摆手：“你在这儿签个字，备注一下，到时候货到了再来领。”

　　“大概要多久啊。”

　　“一两个礼拜吧。”

　　也不知道这是回去镀了层金还是别的，居然要这么久。

　　她犹豫着，要不要换，毕竟马上就会转凉。

　　主要是实在没衣服穿。

　　而且周一升旗仪式必须穿衬衫，打领花，正式。

　　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人，修长的手臂抬起，声音清冽：“换衬衫。”

　　姜橘络偏过脸，抬眼看向身边的人。

　　喔，她认识，之前不小心撞了满怀冰激凌的那个。

　　视线下意识下移。

　　胸口那一处已经干干净净，衣服也不是那天看见的那件，身上似乎有若有若无的超能洗衣液味道，淡淡的萦绕在鼻尖。

　　悄悄的吸吸鼻子，偏过脸去，紧跟着又拱了拱鼻子，嗯，还挺喜欢的。

　　对方愣了愣，看着她的后脑勺顶，终于想起来前几天的那次“车祸”。

　　好家伙，还是同一个学校的？

　　工作人员笑意盈盈迎上来，看向他手里的衬衫，语气温柔：“这衣服是不是太小了？”

　　何南星没再看她，点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挑了挑眉，甩了甩衬衫：“暑假前定的尺寸太小了，想换成185的。”

　　这件衬衫才175.

　　工作人员笑的越发开心，当下准备给他找找：“你等下，我帮你找找有没有。”

　　这就有点儿区别待遇了是吧。

　　她视线若有若无继续落在身边的人身上，时不时看看他的脚尖，看看他的裤子，然后自然将目光落到他的小胖手上。

　　噗嗤。

　　何南星：……

　　“笑什么？”他皱眉，不理解这个惹祸精，这个世界真的奇奇怪怪，什么人都有，“有什么好笑的？”

　　姜橘络反驳：“没有笑。”

　　何南星：当我耳聋还是眼瞎？

　　姜橘络没搭理他那莫名其妙的表情，眼睛滴溜溜转了圈，犹豫着：“你这衬衫尺码多少的？”

　　“做什么？”

　　“换一下吧。”她是不指望半个月后再来拿衬衫，如果可以直接拿他手里的那件衬衫应付，应该也可以。

　　“175，你确定你穿得了？”他上下扫了扫面前这位不知好歹的姑娘，冷笑一声，“150就不要奢望穿了吧。”

　　姜橘络：……

　　说谁150呢，她挺了挺胸，站直身子，脸上露出一个僵硬的微笑来：“165谢谢。”

　　刚刚还是一脸软萌跟他说话的小姑娘瞬间就因为身高问题硬气起来。

　　可能刚刚也没有很软萌。

　　敲。

　　何南星觉得有意思，抬起手就着她的脑袋来回比了比，点头：“嗯，165。”

　　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觉得他在嘲笑自己。

　　姜橘络鼓鼓腮帮子，不予争辩，只是仍将目光放在他手里的衬衫上。

　　对方很不要脸的又晃了晃手里的衬衫，挑衅她，只是还没等他说什么欠揍的话，小姑娘一把扯过衣服，转过头低声说了句不好意思，迅速开溜。

　　“欸，小姑娘——”工作人员一脸莫名，无奈的看着桌上丢着的女士衬衫，又看了眼本子上的记录。

　　她还没有记下自己的信息。

　　工作人员只能略带祈求看向他。

　　何南星：？

　　“同学，既然这样，待会儿你填登记表的时候，直接写165女式衬衫换185男式衬衫吧，就当帮阿姨一个忙，不然不好统计。”

　　何南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