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抠门的老妈自从听我转述队长的话后,什么滋阴补阳、活肾过血,只要是能和“补”扯上关系的营养品,老妈毫不心疼,各种直接成车地往家搬。
哪个生孩子没屁眼的说什么婆媳是仇人的?我们家不是皆大欢喜?连我这个亲生儿子都羡慕嫉妒恨啊。更何况我们老五家还是城里的媳妇乡下的婆。
这些堆积如山的补品,严若萱一开始乐得巧笑倩兮,胃口大开地吃了几顿。一周之后,她却是连看都不敢看一眼,就怕看多了要吐出来。
妈妈看着满屋子的补品,心疼地牙都要掉了,她一天劝上八回地让严若萱不要客气。劝少了,严若萱还回应着不饿。劝多了,她竟然虎着脸说:“我不愿意吃,要生孩子你自己生。”
老妈听了大窘,恨不得把脸皮揭上去盖着眼睛。我听了不由地恼怒万分,这是什么话?我再喜欢你,你也不能这样对待你婆婆啊?
我刚要发作,老妈连忙拦着我:“不吃就不吃了,就是山珍海味,天天吃也腻得慌了。萱萱别急,咱想吃时再吃。”一边说,她老人家一边把我往院子里轰。
我坐在磨沿上,手指敲着石磨,心里生着闷气。
我都二十六七了,和我从穿开裆裤就在一起玩耍的几个伙伴,他们的孩子都能偷鸡摸狗了,最大的一个在学校都快能拈花惹草了。
我好不容易结了婚,老婆却又不愿要孩子。这二人世界难道就真的那么好?
白天我一整天不在家,晚上好不容易回来了,我说的东西她不感兴趣,她说的东西我又好多没听过。
什么阿迪达斯让你活力十足,柏帛丽让你魅力无限。我到厂里东问西打听的才知道这都是鞋子衣物什么的。
见识的差距让我们都有了对牛弹琴的感觉,也让我时常想起老妈关于过日子的说法。
所以很多时候,严若萱倒是和电话过得多一些。
我托着腮苦恼地无法排遣。“那她也得有能耐生啊”,周会计的话毫无征兆地从我脑海里蹦了出来。
我猛地打了个寒颤,所有怒气一扫而光。难道她生理有问题,不能生?所以她以前的男朋友不要她了。
或者是她以前打胎太多了,所以不能再和我生孩子?
一念及此,我浑身变得瘫软无力,斜靠在磨盘上,心里冰凉又冰凉。
生为一个男人,这是我最不愿想到的,可是它又偏偏在我脑海里盘桓不去。之后每晚,只要躺在床上,我就会想起这些可怕的念头。后来发展到,大白天我只要一看见严若萱就能想起这些事。
我知道这样想很是不对,甚至有点病态,但是我总是控制不住自己。我很想问问严若萱以前的生活,知道她的爱情,了解她的前男友或者前男友们。
可是她的一个举动就让我再也不敢多问。那次我只是拐弯抹角地问下大学生的爱情观时,刚还笑容可掬的严若萱,突然间就面罩寒霜,让我不寒而栗。
她是如此警觉,连我拐了八百弯的随意一问,都能让她疑窦丛生。而我竟然如此懦弱,在她的逼视下,竟然有隐隐地臣服感。
但是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又挥之不去,折磨得我夜夜失眠,白天上班更是哈欠连天。虽然疲惫异常,但我咬牙坚挺,没多久我就形销骨立了。
父母不知道我怎么了,每天瞎担心,硬拉着我到医院转了一圈后,就把严若萱吃不下的补品全塞给了我。
严若萱完成任务似地问过我几次后,就再也不再管我了。
队长开始还批评我带着情绪上班,态度不够端正。后来见我每日都强撑而来,就对我嘘寒问暖地关怀备至了,时不时正面侧面地问我是不是和萱萱吵架了。我无言以对,只好瞎编各种拙劣的借口。
一次吃完晚饭后,父母把我叫到他们屋里。爸爸先开口“小白啊,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啊?”
该来的总是要来,躲是身不掉的。更大的可能是父母见我骨瘦如柴的样子,若不抓紧播种洒水,搞不好我就要先他们而去了。
我抬起头看着村长老爹,一段时间没在意,曾意气风发的爸爸,头发竟然灰白了一大片。
爸爸也盯着我看,眼神里已没有了早年的干练凌厉,代之的满是慈祥关爱。爸爸老了,他已不再是像大山一样矗立在我的面前,虽然高冷峻拔,但绝对有着依靠安然。
“爸爸结婚晚,你也结婚晚,现下我都六十了。别人六十岁,都快抱重孙子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抱上孙子啊?”爸爸慢腾腾地说着,努力表现地心平气和,但是我却听得出,他的话语里更多的却是乞求。
“儿啊”妈妈的话语里竟然带着哭腔。这至于嘛,不就是催要孩子嘛?“你爸今天和东头你奎叔吵架,你奎叔吵不过你爸,最后骂一句,‘你再牛,不是快绝后了嘛’?”
奎叔在村子里算是底层了,家庭实力及个人行业都让人瞧不起,是每村都有的笑柄,反面典型。
奎叔不仅有着笑柄的通病,好吃懒做、好高骛远,一大把岁数了,还经常会今天偷摘别人几根黄瓜,明天又摸几只别人家的鸡蛋。大家会觉得奎叔家人口多,日子过得艰难,反正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拿去就拿去吧。
可奎叔又偏偏又死要面子,别人再怎么送他,他都摆着臭脸说不稀罕。
奎叔不敢偷大的东西,别说钱财牛马了,就是连鸡鸭这些家禽他都不敢染指。但是村民再可怜你,时间久了大家也觉得讨厌。
就是这种人,老实巴交的村民不屑与之为伍,昼伏夜出的梁上君子对其嗤之以鼻的这种人,竟然竟然敢和盘踞本村二十年的老村长叫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