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飞雪过后,天地之间苍茫一片,整个世界银装素裹,将诺大的城市淹没在白色之中。
向日葵国际双语幼儿园的孩子们,在一个小男孩的带领下,正在校舍的一角盖着鸡舍。
男孩有一头洋气的棕色头发,脸庞白净,唇红齿白,但却操着一口标杆的东北话:“胖子,整啥呢,我让你来这边。”
“欧,好!”被叫的小胖子笑呵呵的,脾气超好的配合着男孩。
“你看看你们这一个个的,就知道呜呜喳喳的,还能不能整好啦!乌奴都看不下去了!”乌奴,是一只偷跑到幼儿园的小公鸡,棕发男孩叹气,双手叉腰,小大人般的摇了摇头。
说完,对阳台上的波波头女孩一笑,傻傻的样子,像极一个小花痴。
迎着小雪梨迟钝黑亮的大眼睛,小舒雅牵起她的手,向一边的雪堆走去:“走吧,我们也去堆雪球。”
两个女孩走到一边的树下,身后留下一排脚印,跟着脱掉了手套,小手抓在雪堆上,不一会儿就冻得红红的。
“冷吧。”小雪梨温柔的捧着小舒雅的手,哈了哈热气。
两个女孩淡淡一笑,在那个年纪,有最质朴纯洁的友情。
这一切看在小维安的眼里,醋意大发,只见他扔下怀里的小公鸡,颠颠跑来,伸出小手递在小雪梨的身前:“我也要呼呼!”
小舒雅白了他一眼,奶声奶气的说:“你还真是什么都爱抢。”
雪梨也真是由着他,当真捧着他的小手,呼了两下,一脸天真的问:“暖和了吗?”
“暖和了!”小维安满意的笑。
小舒雅无奈摇头,雪梨也太惯着他了。
雪梨?真是的,她什么时候也管昆黎叫这个外号了,明明是季维安独有的昵称,不过,还挺好听挺顺口的。
一个个小小的雪球摆在两个女孩的眼前,调皮的小维安又去追他的小公鸡了,真是一会儿都不闲着,精力充沛的很。
小雪梨突然有些发愁:“我们摆这些雪球要干什么?”
小舒雅一愣,眨了眨眼睛:“不知道啊。”
“那……继续摆?”
“嗯,就继续摆吧。”
孩子就是孩子,没有目的的,两个人团着一个又一个的雪球,一直从大树下,延申到铁栏处。
单纯的沉溺在白雪的世界中,就连正在靠近的人,都没有注意到。
“你们在干什么呐?”少年在铁栏外问。
“小舅舅?!”见到许久未见的舅舅,小雪梨昂声甜甜道,跟着小眉头一拧,歪头看着俊朗的少年:“你怎么没上课?”
她记得,舅舅都上四年级了。
少年眉眼笑笑,神秘兮兮的看了看四周:“嘘,舅舅在逃学。”
“逃学,那是什么?”小女孩的世界还很单纯。
“逃学就是不上课,偷跑出来的。”小舒雅一语中的,缓缓站起身,掸了掸自己身上的雪,突然看到少年的右臂上,带着一块黑布。
是家里有人去世了吗?
对,雪梨的外公外婆出车祸去世了。
他一定很伤心吧。
“偷跑出来?”雪梨更懵了,怔怔看着自己的小舅舅,隐约觉得偷跑这两个字不太好。
少年眯着眼睛:“虽然年纪差不多大,但舒雅似乎懂很多耶,竟然连逃学都知道。”
“我比雪梨要大四个月呐!”拧着小眉头,小舒雅拒理力争,觉得少年在小看自己。
少年一愣,“不好意思呀,如果你生气的话,那我收回刚才的话。”
怎么这么随意,小女孩嘟着嘴低下了头。
“南轩,你可不能惹女孩子生气哟,她们这个年纪可是很记仇的。”一个和少年差不多的漂亮女孩从后面走来,穿着和林南轩一样的校服,淡淡的看了雪梨二人一眼。
小舒雅拧着眉头,怎么每次他的身边都有女孩跟着。
宝宝不开心,低下头继续玩雪球。
“南轩,我们走吧。”少女说道。
“你先走吧,我要等昆黎放学,送她回家。”少年很有礼貌的对少女说。
“啊?”少女一愣,眼神不咸不淡的看着小雪梨,“你还要送她回家啊。”
真碍事!
“是呀,我姐姐怀着孩子身体不方便,你有什么意见吗?”少年在笑,但声音却冷冷的。
“没,没意见。”少女连忙摇头。
突然,一个雪球向少女砸来,正中她的脑袋。
“你干什么!”少女登时发飙,眼神喷火看着小舒雅。
“季维安,你要不要打雪杖呀,我这里有好——多的雪球!”小舒雅没理少女,突然招呼起身后正在追鸡的季维安。
“打雪仗!”只要跟打字沾边,小维安就会莫名兴奋,迈着小短腿就跑了过来:“好呀好呀,怎么打?”
看了眼铁栏外瞪着眼睛的少女,小舒雅一挑下巴,伸出小手在小维安耳边轻轻说:“她刚才瞪雪梨来着。”
“蛤?”
这一听还了得,眼瞅着小维安脱掉外套,卷起衣袖,抄起地上的雪球就向少女砸去:“我让你瞪,我让你瞪!”
一个个的雪球向少女砸来,小维安出手且准且狠,都没给少女躲藏的机会。
林南轩头一歪,躲过一记,依旧笑眯眯的样子。
“你这个孩子要干什么,为什么要砸我!”少女大声喊。
正在搭鸡舍的孩子们闻声,皆是一脸迷惑:“维安哥在干什么?”
“甭管干什么,跟着干就是了!”小欧阳一声招呼,一帮孩子群拥而上。
一个一个的雪球向外砸去,小舒雅一看,连忙蹲在地上,继续团起雪球,不然不够砸了。
直至那名可邻的少女,哭着跑了。
孩子们跳脚欢呼,开心极了。
“你怎么又打架?”小雪梨嘟着嘴。
“谁让她瞪你!”小维安说理得气壮,由于太过卖力头上还昌了烟。
“不行,你都出汗了,你要进屋,不然会感昌的。”说着,小雪梨拉着小维安,向教室里走去,简直是操不完的心。
孩子们蜂拥而散,继续去搭鸡舍。
林南轩拍了拍身上的雪,他被误中了好几个,不过他是不会生气的。
“舒雅好讲义气。”他弯腰看着她。
“哼!”小女孩昂着头,心里有点得意,他是在夸自己吗?突然想起一件事,她往前走了两步,目光灼灼看着少年:“你还记得上次答应我的事吗?”
林南轩想了想,问:“什么事?”
“果然忘记了。”女孩有些沮丧,“你不是答应长大后要娶我的吗?”
“额……”少年一愣,果然不管女孩多大,都好难缠,还真不能随口答应她们什么事,他继续微笑着:“快进教室吧。”
“那你答应我的事呢,还算数吗?”女孩一脸期盼,眼睛又大又圆。
“等你长大,我都老了。不过,你要是长大后还这么想的话,我会考虑答应你的。”他随口答应,一想到以后他也要结婚,小小年纪就已经开始发愁。
“好,那我们说定了!”女孩开心的笑,伸出一只手:“打勾勾!”
“打勾勾!”少年随着做。
大手小手勾在一起,后面的背景,是漫长的公路和洁白的雪。
没错,从小他就爱随意答应她一些事,因为她太执着了,不答应她就总要问,不停的问。
十一年后。
暖烘烘的房间,身材高修的男子穿着一件高领的羊毛衫,推了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他靠在门框边,低头凝着扒在桌子上的十六岁少女。
她蜷缩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小野猫。
受小外甥女雪梨的拜托,他正在给她最好的朋友马舒雅补课。突然想起,舒雅小时候,好像一直吵着要嫁给自己,长大后似乎消停了不少。
窗外很黑,墙上的钟表已经两点了,她的旁边,放着厚厚的书,九岁出道做演员的她没怎么上过学,但是补起功课来,就跟疯了一样,不吃不喝不睡。
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差得太远了,不努力的话,永远都追不上别人。
“这道题好难呐!”睡梦中,她煞着眉头,神色难看,似被什么困扰着。
林南轩无奈摇头,走过去轻轻扶起她,将她抱起,放到了身后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