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背影残垣,已有垂暮之色。莜沐的心,隐隐心疼。
虽然她理解外婆为什么那么气老妈,但是她还没办法理解老人家的固执,这样的空守,到底守住了什么?
这时的莜沐还不懂,若真爱一个人,已经爱到了骨子里去,老太太这样的固执,也就容易理解了。
张蓼没有错,她也没有错,她的外婆更没有错。不过,这些东西,其实一辈子不懂也未免不是一件幸事。
“外婆。”莜沐喊着就跑进园子去,可昨夜小雨,泥土湿润,她的棉拖鞋一下子陷入泥里去了,菜叶上残留的雨水和渣渣也同时往她鞋子上砸,刹那间,一双粉扑扑的棉拖鞋便面目全非。
“诶,你这娃,进来干啥?快出去,这么好的鞋都给糟蹋了。”老太太看见,不满地数落她。
莜沐吐了吐舌头费很大劲才从泥土里跳了出来,在旁边干爽的水泥地上蹦了蹦,把那粘得厚厚的泥巴给蹦掉了一些。
“我想陪外婆嘛,您平时又不让我们来,这好不容易能陪几天,可不得多陪陪吗?”
老太太闻言没理她,埋下头继续干活。
“外婆,您就跟我们回去吧,或者让我们多来看看你也行啊,您生妈妈气这么久,就别生气了呗,你看看我,多可爱,要是妈妈不嫁给爸爸,嫁给了别人,还不知道生个什么货来呢,您说是不?”莜沐在边上喋喋不休地说。还做一些鬼动作逗逗老太太。
不过老太太压根当着没看见,什么也不说,但是,那双沧桑的眼睛却闪了闪。
莜沐见她油盐不进,没辙了,只能在边上一直陪着她,等她上来,再接过她手里的菜篮子,笑嘻嘻地挽着她往回走。
“以后,你们若没事,就多回来待几天。我这把老骨头了,叫我出去,我是不想走了的。”
被挽着的老太太,快到家时,突然对莜沐说。
莜沐闻言,大喜过望,老太太终于开窍了。这辈子求她离开这个地方她们不敢奢望,但是放假什么的随时可以来看看她也好,现在交通这么方便。
她一到家,立马去把这好事儿告诉了张蓼他们。
喜得张蓼像个孩子一样趴在曲天一的肩膀上哭。曲天一也是,如释重负。
老太太说了那句话后,后面对张蓼的态度也改观不少,一家子接下来的相处,真的是莜沐有生以来,在外婆这里见到大家过得最舒坦开心的日子了。
只是,相聚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一晃,就到了农历初七,初八是法定上班日。一家三口纵然再不舍,还是要和老太太道别返家,不过这次的离别比以往那种不舍要好很多。因为老太太的一句话,便缩短了他们再见的时间。
天下从来没有不爱孩子的父母。老太太虽然嘴巴上吼着不满,走时还不是给他们后备箱里塞了各种各样她自制的土货?
曲天一也不拒绝,老人家的心意,收比不收让她更舒心。而且,虽说平时老太太不让他们来,但是每周,他都固定叫人送了新鲜的食材过来给老人家。该有的孝顺,他从来不少。
老太太开始也拒绝过,但是曲天一坚持送,她又舍不得让那些东西坏了扔掉,自然也就都吃了。
一家三口和老太太道完别,拉着一车土货,兴高采烈的回家了,而张蓼,这大概是她二十多年来,最开心的一天,那张嘴,从上车就没有合拢过。
回到S市,徐婧还没有回来,莜沐也要准备回学校了。
去年她回来时,室友托她帮忙带些S市老街的民间特产“酥糖”回去。那糖的味道的确不错,在网上或者商场买的完全不一样,只在S市老街特定的几个摊位上买的才好吃。
有的民间祖传的秘方,必须要过手老师傅们的手艺才正宗,量产出来的东西,总也是没有灵魂的。就好比做菜,火候才是菜肴中的精髓,就算有配方,有上等的食材,火候掌握不好,烹饪出来的东西,也是难以下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