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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深沉心计

待过午时,命人备好马车后,敬媛便由栩儿陪着往宫里去了。

  顾谈原想同去的,可敬媛不让,说是婆媳俩有体己的话说,王爷在多有不便。

  栩儿不解,怕王爷不在,皇后会为难自家小姐。

  敬媛却不以为,自己已是她儿媳,左右都是同一阵营,何必内讧:“给母后的人参和玉器都带上了吗?”

  “早备在车上”栩儿道。

  从王府到皇宫的西崇门不过半个时辰,进了西崇门要下马车。再往东行,绕过几处,便到长秋宫。

  “参见母后”敬媛福身见礼,栩儿跟着。

  皇后半倚塌上,见敬媛进来,才勉强正了正身子,又示意宫人接了栩儿递上的礼盒:“嗯,以后本宫未召见,无需进宫请安。”

  敬媛含着谦谦笑意,开门见山:“是,不过敬媛今日前来是有事求母后。”

  原本满不在意的皇后听见这话倒是来了兴趣,然转眼又是冷笑:“呵~你能有何事?”

  “回母后,并非敬媛自己,而是为王爷”

  皇后急道:“谈儿?他怎么了?”

  敬媛轻缓两步朝前,温婉道来:“陇西大旱,父皇欲派大臣前去赈灾,王爷有意为朝廷分忧,但……”

  说到此,她话中似是犹豫。

  “有话直说,无需在本宫面前玩这一套。”皇后起身严肃命道,她本就不喜欢谭敬媛,又极厌恶自作聪明之人。

  得了皇后准许,敬媛放下心中顾虑,直言不讳:“一来,王爷极少为父皇办事;二来,赈灾之事有利可图,大臣们未必会支持王爷;三来……陇西贫苦,王爷怕母后担忧。”

  敬媛说的头头是道,可此事对皇后来说有些突然:“本宫的儿子,本宫心里清楚,莫说去陇西这等贫苦之地,即便是以往命他在宫中接待外使,他都左右有怨言,何以如今会主动提起为他父皇分忧?”

  敬媛神色默然:“王爷如今已掌京城兵马节制之权,陇西又在京城界内,赈灾之事便如分内了!”

  见她这般镇定,皇后才知许是往日小看了她,想她今日既有勇气主动前来,不如且看看:“本宫的意思是……此事究竟是谈儿所提……还是你的意思?”

  敬媛面不改色,颔首福身作答:“回母后,自然是王爷的意思,不过敬媛作为王爷之妻,自当想王爷所想,虑王爷所虑。”

  皇后稍有犹豫,但随后便示意宫人们退下,又走近了两步,细声问道:“为何选陇西?”

  敬媛缓缓直起了身子,这才敢直视眼前之人:“王爷首次自荐,若所担之事过于困难,父皇定不放心交付,而陇西,既在康宁城界内,路途不远,且此次赈灾,朝廷已有良策已备物资,是趟容易的活,于内于外都非常适合王爷。”

  听她陈述这番,皇后原本的好奇即刻化作冷笑:“呵~~如你所说这般容易,又如何能表现谈儿的才干?况且这差事油水重,他若上请,朝廷里那些人背后会怎么说他?”

  她向旁踱步走开,心下尽是一阵失望,本以为敬媛是有备而来,没想到竟是如此思虑不周,破绽百出。

  敬媛又何尝不清楚皇后的态度呢,若非准备周全,她怎敢随意前来,要知道,在这样的女人面前,只能一击即中。

  她自信含笑,跟上皇后脚步:“王爷之才,在仁义,纯良,这一点想必父皇和母后都比敬媛更加清楚,况如今那位二公子不在京中,此事正是王爷笼络人心的好时机,至于朝中将来的闲言碎语,母后大可放心。”

  皇后闻言,心中不免惊讶,从前竟不知敬媛年纪轻轻便有此深沉计谋。

  不过无论如何,事关顾谈的未来,皇后即便有些犹豫,最终还是默许了此事。

  而对于谭敬媛,且不说改观,至少决不再是印象中墨守成规,毫无作为的落魄小姐了。经此一见,两人之间的关系亦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得了皇后的首肯,顾谈便依敬媛教他的说辞,在次日早朝时上呈了禅帝。

  起初,朝中众人包括禅帝,皆是十分震惊,不知这丽轩王经历了什么,何以突然对政事有了兴趣?

  然待顾谈极为诚恳的道出缘由后,大家便理解了。朝中大多数人都是老官员,对前丞相谭睢梧很是尊敬,也有些人还记得多年前丞相之女敬媛在陇西大病一事,故对丽轩王要亲自前往陇西主持赈灾,以报陇西百姓当年之恩的说法,几乎都予以理解和赞成。

  即便连禅帝如此多疑之人,都深信不疑。

  而周帮言,下朝后却迟迟未走,一直在殿前徘徊。依他之见,丽轩王今日反常的态度,必会引起禅帝的怀疑,他在等着密宣。

  然候了有半个多时辰,仍不见有宫人前来。

  周帮言心里乍然有些恍惚,竟有片刻间不禁以为禅帝的多疑只是针对二公子,细细想来也未尝不合理。

  禅帝只有两个儿子,论才能,孰高孰低大家一眼便晓,谁可能对皇位产生威胁,也不难判断。

  而此前秘密命周帮言刺探朝廷之风向,或许只是想知道二公子是否开始建党树朋。

  周帮言独自走在寂静悠长的储安道上,回头望了望深不可测的皇宫庭院,夏日蝉鸣萦绕心头,他不禁仰头冷笑:“储安,储安,何处储安?”

  是日,朝廷指派赈灾的任令下来后,敬媛便以担心王爷初次远行难以自顾为由,请旨随行去了陇西。

  丽轩王亲赴陇西,康宁城远郊大旱之困得以安解,朝中近日便也风平浪静…

  而地处天梁东南角的南潼,自六月洪灾至今,始终大小困顿不断,又随着朝廷的一纸调令,拓泱城年近七十的太守毛廷芳,被强令调往千里之外西川首府的塔康城。这让毛廷芳十分忧心。

  接到调令后的当日,毛廷芳便在仆从的陪同下,乘着马车急慌慌地赶到潼青殿,找禾荃商量。

  此时,南潼的鼠疫饥荒已算大体熬过,只有彭将军带着部分将士还在山中消灭病鼠。

  历经了近一个月的操劳,禾荃刚刚以为终于消停了,怎料朝廷又传来这样一个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