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沈鸢是以嫡二小姐的身份回忠义侯府,自然是不能再穿秦王府丫鬟的衣裳。
一身白底绣花马面裙,外面披着浅色梅花披风刺绣,青丝半绾,低垂的发髻斜插着那只金翅蝶花步摇。平日里未施粉黛的小脸此刻也打上淡淡的胭脂,唇瓣轻点朱砂。
桃花眸浅笑吟吟,这样的沈鸢少了几分顽劣,多了几分成熟。
卫衍看着这样的沈鸢,心头有些发热,更不想让她走了,索性道:“不如你陪我进宫吧。”
沈鸢一笑,眼尾挑起一抹勾人的弧度,对卫衍勾了勾手指,示意他把身子弯下一点。
沈鸢只到他胸下一点点,比起同龄的女孩们,着实矮了些。
卫衍微微俯首,沈鸢踮起脚尖,搂住他的脖子,凑到他的耳边,声音软糯地道:“世子哥哥早去早回。”
沈鸢见卫衍耳根泛红,心满意足地松了手,然后转身钻进了马车里。
直至沈鸢的马车都离开了,卫衍还怔怔地站在原地,顺喜唤了好几声,“世子爷,我们……我们该走了。”
卫衍这才回过神,唇角轻抿,道:“走吧。”
沈鸢的马车停在忠义侯府的正门口,上面的匾额上是皇帝亲手书写的“忠义侯府”,恢弘大气。
因为沈老夫人卧病在床的缘故,这几日沈家不见客,所以大门都没开。
沈鸢下了马车,步步生莲,后面四个身形高大的暗卫紧随在她身后,一副来砸场子的样子。
一个暗卫上前敲门,却不见里面有动静,暗卫皱眉,又敲了一遍。
“一大早的谁啊!都说了这两天不见客了!”守门的小厮抱怨声由远及近,厚重的门被打开。
守门的小厮探出个脑袋,看到四个身形高大,气势压人的暗卫,吓得一愣,“你……你们是谁?”
沈鸢上前两步,道:“连本小姐都认不出来了?”
“二……二小姐?”小厮话语有些结巴。
沈鸢笑着道:“既然认出我来了,就把门打开。”
小厮连忙摇头,道:“这……二夫人有令,在老夫人身子好之前,谁都不能来探望,就……就算是二小姐也不能。”
沈鸢对着旁边一个暗卫示意,暗卫抬脚便把大门踢开,这力道哪是不懂武的小厮能阻止的。
沈鸢迈过门槛儿,一边道:“我今日不是来找老夫人的。”
她对沈老夫人之间的感情,在上次的那一巴掌上,就已经消磨殆尽了。
小厮壮着胆子拦在沈鸢面前,“二小姐,你不能进啊!二夫人交代了……”
沈鸢突然停住脚步,目光幽冷地看着小厮,小厮瞬间觉得自己恍若跌入冰窖一般。
“连主子都认不清的下人,我留你何用?”
沈鸢扬手,正想对着小厮的脸扇下去,旁边一个暗卫就先她一步把小厮给扇飞了。
小厮的身体犹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落在地上,还吐了一口鲜血,一下子晕死了过去。
暗卫时刻记着世子爷的吩咐,不许让沈鸢亲自动手。
沈鸢看了一眼暗卫的手掌,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手,果然还是他们打人更疼。
“沈鸢!你回来做什么!”一道尖锐的声音传来,沈鸢转身便看见沈芊芊站在那里瞪着她,如临大敌一般。
沈鸢上次用戒尺打她的脸,力道之大,让她今天才完全伤好。好不容易不用戴着面纱,本想出门转转,却不想又见着沈鸢这张讨人厌的脸。
“这不是芊芊姐姐吗?”以前都是沈芊芊假惺惺地喊她妹妹,如今沈芊芊已经和她撕破脸皮了,沈鸢倒是反过来假惺惺的这般喊她。
也让沈芊芊尝尝被膈应的滋味!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上次我罚跪,就是你怂恿的世子爷!你还害得祖母卧病在床,你就是个灾星!你在这里一天,家里就不得安宁!”沈芊芊想起上次自己被罚跪在祠堂一晚上的事,怒火中烧,什么话都毫无顾忌地说了出来。
沈鸢在听到沈芊芊的那句灾星时,袖子下的拳头紧握,目光凉薄地道:“要不是芊芊姐姐这么一提醒,我还忘了上次你买通下人想害我清白的事。”
沈芊芊被沈鸢的眼神镇住,有些心虚地道:“是那个下人诬陷我!我怎么会去害你,反倒是你,怂恿世子爷罚我,还闹失踪,让家里不得安宁!”
说到后面,沈芊芊又理直气壮了起来。
反正沈鸢没有证据,那个马夫也已经被杖毙了,死无对证!
“你是觉得我拿不出证据,所以处置不了你吗?”沈鸢开口说出沈芊芊的心声。
沈芊芊没想到她这么直白,随即又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沈鸢笑了笑,走到沈芊芊的身边,开口道:“沈芊芊,你以为我今天带人回来,是来和你们来讲道理的吗?”
沈鸢已经认清了,在这些所谓的亲人面前,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的事实。就算她争辩又有什么用,反正也不会有人站在她这一边。
沈芊芊对上沈鸢凉薄的目光,恍若被一条毒蛇缠上脖子一般,“你……你想干吗?”
沈鸢伸手按在沈芊芊的肩膀上,命令道:“把她嘴堵上,带着走。”
几个暗卫应声而动,沈芊芊大惊,连忙喊道:“我可是忠义侯府的小姐!你们想干什么!来人,来人啊!”
忠义侯府的侍卫听到沈芊芊的呼救声,手持刀剑涌入院子,把他们团团围住。
“都给我退下!”沈鸢桃花眸瞪得大大的,颇有几分气势,厉声命令道。
侍卫们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听谁的,沈芊芊他们不敢得罪,但是沈鸢才是正儿八经的嫡小姐。
“都是死人吗!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来救我!”沈芊芊在暗卫的手下挣扎,死死地瞪着沈鸢。
沈鸢见这些侍卫步步上前,心中失望,“我姐姐在忠义侯府的时候,待你们不薄,没想到都养了一群白眼狼。”
几个侍卫面露羞赧,沈虞每次回忠义侯府的时候,都会给下人们带许多礼物,还经常用自己的私房钱给他们补贴,把他们当家人一样对待。
或许是因为经历了父母和兄长的死去,所以沈虞对这个家格外的珍惜。哪怕是知道沈老夫人不喜欢她,她也从未有过怨言,甚至还默许了二房搬进忠义侯府。
沈鸢冷眼扫过这些侍卫,冷笑一声,她真为自己的姐姐感到不值。
“走吧。”沈鸢带着四个暗卫往沈幕的院子走去。
有一个侍卫想上前阻止,还没近沈鸢的身,就被一个暗卫一掌拍了出去,经脉尽断,躺在地上呜咽地叫着,无人再敢上前。
沈幕生前的锦枫院里,二夫人躺在藤椅上,她双手护着还未隆起的肚子,身上盖着白虎皮的毯子,脚边有两个婢女正跪着给她捶腿,掌家夫人的架子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