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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别怕

张子高背着唐知一走在空无一人的街上,背上的人睡得很熟。呼吸都打在他的脖颈上,张子高觉得他简直是欠了唐知一的。

  半路的时候唐知一又醒了一次,半睁眼的和张子高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唐知一突然间想到,戏院在他们进去的时候就空无一人了。为什么戏还在唱?好奇。

  “师傅。”

  “怎么了?”

  “戏院刚才都没什么人了,为什么戏没有停啊。”

  张子高眼睛骨碌碌转着,突然眼睛眯起来,坏坏的笑了一下,假装很是吃惊的问唐知一:“你没听说过吗?”

  唐知一的好奇心被彻底勾引,手激动的拍着张子高的肩膀,语气上扬:“什么?什么?师傅。”

  “因为......”顿了顿,张子高颠了颠唐知一,确定她不会掉下去,压低声音像是说悄悄话:“因为,不止有人在听啊。”

  唐知一脸色白了,张子高继续说:“你刚才的被子还是你旁边的给你盖的呢。”

  恰好一阵风吹过,唐知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抱紧了张子高,左右瞅了瞅,很是认真的说:“师傅,我觉得这里黑乎乎的很不安全,走快点。”

  张子高却突然间站住,心里的良知瞬间被狗吃了,现在满肚子的坏心眼在翻滚。张子高咳嗽几声一本正经的说:“你既然醒了,要不然就自己走吧。”声音差点憋不住笑意:“今晚吃的确实有点多,重啊~”

  唐知一觉得自己快哭了,手害怕的直哆嗦,下意识拍着张子高的肩膀:“不行,师傅,我腿软了。”想哭。

  张子高感觉到唐知一真的在发抖,虽然不了解她为什么这么怕这些,最后还是有点不忍心这么逗她玩,忍不住开口说:“其实是老人家说的话。”

  张子高解释:“老人家说啊,戏一开腔,八方开听。人不听不代表鬼怪不听。一方为人,三方为鬼,四方为神。”顿了顿补充说:“你的被子是小二给你盖的。”声音温柔且耐心。

  唐知一泄气,安心的瞬间有种想拍死师傅的冲动,张子高说:“你别怕了,师傅是大夫,没鬼敢动你的。”

  语气很是温柔。唐知一瞬间就不生气了,厌厌的趴在张子高的肩头,下巴抵着张子高的肩头晃来晃去的。

  唐知一自小好奇又害怕,越好奇就会越害怕。她好像记得好像是有这种说法,说是大夫救过许多人,人活于世便有个生老病死,每个人都会生病。生了病就会找大夫,所以大夫手上经过活人也经过死人,他的身上阳气重。鬼怪敬他也怕他。

  唐知一迷迷糊糊的问:“师傅为什么是大夫啊?”

  张子高笑了:“师傅为什么不可以是大夫啊。”

  “唔。”唐知一想了想,“好像也是啊,好困好困......”

  唐知一晃头晃脑的又睡着了,她好像听见师傅颇为嫌弃的说:“跟猪一样。”嗯,说的不是她。她这么可爱。

  张子高将唐知一送回房中,耐心的给她盖了盖被子,看着唐知一熟睡的样子。头疼的揉了揉眉头:“这世间怎么会有这样......”他突然间想起了唐知一吃小笼包,吃鸭血粉丝双眼亮晶晶的模样,不禁笑出声,伸手点了点小丫头的额头说:“这么糟心的女子。”

  张子高回自己院子的时候,抬头看着夜空,叹了口气:“第一次看见你看见别的东西眼睛里也有星星呢。我以为你只看我的时候......是这个样子的。”

  此时空气里满是泥土的香气,耳边是小昆虫吱吱吱的叫声,张子高意识清醒,却有点想醉。

  去院里挖了一壶酒,提着酒就蹲上了唐知一的屋顶。屋里唐知一睡得香甜,磨牙磨的嘿嘿傻笑。屋顶张子高喝着小酒,就盯着夜空的牛郎织女星,想心里所想。

  第一次见面是他八岁的时候,那个时候父亲还是太医院的院史,他陪同母亲去城外的静庙上香。却在后山走丢了,唐知一好像刚好也走丢了。他因为脚扭了很疼,就一直哭一直哭,唐知一刚开始还安慰他,后来没有耐心就打算抛下他。真是个没有良心的小混蛋。

  张子高喝下一口酒,想到从前的事情呼出一口酒气。当初要不是多留了个心眼,听到母亲和唐夫人说话,他都不知道她是唐府千金。

  第二次见面隔了十年之久,他从来没有想过。家庭变故他回了金陵就是十年之久再次踏入京城。他在她上街的时候偷偷打量这个女孩子,才知道原来小丫头已经长这么大了。

  十八岁的张子高见到了十六岁的唐知一,站在阁楼默默说道:“许久未见,愿你安好。”十六岁的唐知一拿着珠钗给身旁的小丫鬟比划了两下,觉得合适。给她买了。

  第三次见面在唐府,他笑着听她说梦话:“嗷呜嗷呜把你吃掉。”他憋不住心里的笑,他好像知道她梦到什么了。

  第四次见面是小丫头一脸认真的和他说:“我想拜你为师。”他承认那个时候他心软了,所以故意拿话劝退她,想让她老老实实待在京城。待在唐丞相的庇护下,至少性命无忧。

  第五次他在金陵城救了她,他眼睁睁看着保护她的人功成身退,他就知道这是谁给他下的套。但他不得不接,他把她抛弃在金陵城,给他下套的人也会立马抛弃唐知一。让她真的消失。所以张子高得配合他,不让唐知一回到京城。

  张子高叹气,单手提起酒,手指骨节分明,白皙修长,握着暗红色的酒壶,别有一番美感。

  酒本该入喉,偏偏顺着修长的脖颈,滚动的喉结在锁骨处打了个滚流进怀里。

  一身酒香,一夜寂静。

  张子高的声音低沉又坚定,借着酒胆才敢说出口:“我喜欢你。”

  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张子高觉得身心通畅。

  隔着一堵围墙,李朝暮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满脑子都是张子高和唐知一握着折扇,张子高看唐知一温柔似水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