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经济人

“苍天恨”终于拍完，这部剧从春天拍到夏天。沈汐把已经用不着的春季的衣服，加湿器，多带的鞋，都找快递寄了回去，只留下三套衣服与护肤品。收拾好背包，戴上帽子口罩出发了。乘动车再转了两趟汽运，到了一个乡里，边问边走，方才找到了吕以菱。

　　那是一幢两层小楼，看样子建了几年左右。沈汐知道，当年的吕以菱那几年拼命工作，自己一分没舍得乱花，就是为了给家里建房子。最后房子是建起来了，可没想到这好事也遭了些晦气。

　　吕以菱今年27，比沈汐也只大1岁，可面貌颓丧，头发毛燥，显得比实际年龄大了一些。沈汐走到门前的时候，她正提着菜往回走。最初只看到沈汐的秀丽背影，长卷发轻盈的披在肩上。有些疑惑，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预感，是有人念着她的好，回来找她了。

　　一个人平日里热于助人，在陷入泥里时，总是会存着更多的希望，会不会也有人帮自己一把。

　　沈汐听到了背后的脚步声，转过身来，两人都有些久别重逢的激荡。如今的吕以菱不像做经济人时打扮体面，可两个都不是在乎这些的人。

　　沈汐随着吕以菱进屋，里面陈设简单，就是一个电视柜，加上正中间八人座的大方形木桌。沈汐坐在下首，吕以菱倒上两杯温水后也坐在了侧面。

　　“我跟楚氏娱乐新签了一份合同”沈汐也不多转弯，直言道：“今后我的所有工作公司不得干涉。再来做我的经济人吧！”

　　吕以菱看向手中的茶杯，仿佛里面有什么很精彩的东西，过了一会才回道：“以你的条件，只有公司不拦着是有很多机会的。我在圈子里面声名狼藉，我还......”后面的脏水她实在没法往自己身上倒。

　　沈汐当没听到这句话似的，“我现在通告多一点了，但还是在18线，你可千万别嫌弃！努力一把也能好起来的。”

　　“你可以找个更好的经济人，至少说出去不会被同行笑话你。”

　　“你就很好了，有几个人会像你一样，非亲非故的人也是能帮就帮。”沈汐在路上一直没喝水，此时端着杯子喝了两口，温度刚刚好，“你还是这样细心。你知道，对于演员来说，找个信任又负责的经济人可不容易。好经济人是不少，可合不合的来，也得看缘份的，意见不一，可合作不了多久。”

　　“你要不要留下吃晚饭？”吕以菱心里有些乱。她最开始是楚氏娱乐的经济人助理，因为勤奋努力，办事负责。在公司签了新人时，被提拔为经济人。

　　而沈汐，就是她的第一个艺人。可没成想，楚氏娱乐签了人确是从来没发打发展的，但凡好剧，出彩的，要么推掉，要么转谈其它艺人。沈汐那段时间压力大，家里人病了，着急赚钱。没办法，守在顾总办公室门前半天，硬是要到了十五分钟的谈话时间，谈的什么没人知道，只是告知吕以菱不用在她身上花时间了，好资源她都拿不到的。

　　吕以菱也是聪明人，知道公司可能是想打压她，换着方向帮她接了些恶毒反派，或是脸都看不清的小角色，尽量的帮着沈汐多接一些，好歹帮着度过了那段时间。

　　经纪人自然是不只带一个小艺人。陆续又加入了不少人，其中有一个出事了。那是个刚从艺校毕业的学生，叫何以彤，为人单纯，长着一张特别甜美可爱的脸。公司有意捧她，第一部戏就是女二号，剧播完后小火了一把，可没多久，便被爆潜规则，与制片人有染。

　　她是吕以菱手下最火的艺人，那段时间广告商演不断，吕以菱自是跟着的，有没有那回事能不知道吗？那小姑娘胆子小，遇事六魂无主，吕以菱帮着她收集证据，还多次找公司高层帮忙，可最后，小姑娘自己当众承认了。没过几天，吕以菱被公司逼着辞职，业内大肆传播她收合作方好处、帮艺人拉关系。再没有哪个公司敢要这样一个经济人。

　　吕以菱边做饭，边回忆着从前的事情，沈汐也不多说，在旁边静静的帮忙摘菜。过了没多久，一位约五十多岁的大伯进来了，身上带着些灰，手里拿着个水瓶，面带苦色。沈汐长的太好，在本地基本见不到这样的。那大伯不知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把杯子往旁边柜子上重重一放，又几步出去了。

　　“这是我爸，你别在意，不是因为你。”吕以菱解释道。

　　沈汐帮着把炒好的菜端出去，摆在了那个大方桌上。吕爸爸把凳子拖到边上坐着，人有些发愣。在沈汐准备再回厨房时，吕爸爸开口了：“你是不是那个娱乐圈里的人，一般人可长不了你们这么好看。”

　　“原来以菱姐是我经济人。”

　　“你有没有做过那种事。”吕爸爸似乎有些不好开口，说的声音有些压抑，“乡里人人都说咱闺女做的是不干净的事，是不是真的。”

　　“我没有！”沈汐一字一句坚定的说：“何以彤也没有与导演发生不正当关系，吕以菱更没有在其中牵线。”

　　吕爸爸这辈子，过的再苦，也没赚过一分黑心钱，不占人一分钱的便宜。从小教女儿要好好做人、勤劳做事。他要脸面，可这两年，走哪都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自己的女儿能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吗？他不只是放不下那点脸面，更是心疼女儿。

　　几句话之间，吕以菱也炒好余下的两菜饭端出来了，再把电饭煲提到了桌上，上面一格是蒸鸡蛋。她把鸡蛋羹隔着垫布放好，沈汐帮着把饭盛上。都摆好了后，吕爸爸依旧坐在边上没过来。

　　“爸！”吕以菱轻轻唤了一声：“咱们吃饭吧！”

　　吕爸爸才慢慢的挪了过来，方才在边上，光线不好，还看不太清明，吕爸爸的眼睛有些红。“这姑娘是找你回去的吧！”

　　“嗯！”

　　“你怎么想？”

　　“我还没想好！”

　　“去吧！既然没做，咱就得把清白找回来，别怕事。”

　　吕以菱有点想说：爸，咱们这些人跟鸡蛋似的，人家是钻石疙瘩，咱们怎么抗的过。

　　可她一句也没说，她爸看了她的神色，又有啥不懂的。他勺了一勺鸡蛋喝了，说道：“怕什么，他们要是能让咱连鸡蛋都吃不上，那也算他们本事。青天大白日的，难不成还能做什么杀人见血的事情。你别担心，啥事爸都支持你！”

　　吕以菱回头望着沈汐，她也想回去做经济人，那几年来，做的得心应手，每谈成一个新的合作，再累也很开心。可就担心自己的名声连累沈汐。

　　沈汐回她一笑：“有你帮忙，一定会好很多的，我相信你。”随后，她又收了笑容，正色道：“事业上的事，哪敢保证一定成功的，咱们尽力而为就够了。若真是尽力了还不行，那就再加把劲，换个角度继续拼。”

　　“好！咱们先吃饭，吃完把工作都安排一下，接下来什么时候走？”吕以菱决定好了很快进入工作模式，几人也放开心情吃了起来。

　　沈汐记性好，先大概理一下：“明天就得走了。现在有四个平面广告，五个影视广告联系我们，其中一个广告的时间刚好合适，咱们研究一下，看要不要拍这个。月底有一个电视剧进组，还有一部电视剧在谈，没决定要不要接。”

　　“好，我们晚上好好看看！”

　　隔天，吕爸爸送她们上车时，那脸上的苦色找不到一丝踪迹了，他对着女儿说道：“闺女！爸只希望你能过的心里舒坦，在爸心里，你是最好的，别管别人怎么说。”

　　两人最终选了一个平面，一个影视广告，都是近期能拍的，档期上能排的开，拍完之后，再回去之时，离开机只剩下四天。

　　在没回来之前，谢晓天提前帮吕以菱租好了房子，虽不像沈汐那么细心，但要用的都一应俱全，吕以菱投桃报李，这几天也不打搅他们。

　　隔天正好是周六，一早，沈汐穿着米色棉质长裙，蜷在靠窗的单人沙发里看剧本，亏得她瘦，一张单人沙发都留下了不少的空位。谢晓天洗漱后，也蹭在她旁边，把头搁在她肩上看着她手里的平板，“咦！这部剧的影视海报是我们公司接的，概念海报还是我设计的。”

　　“这样啊！”沈汐本来准备过几天再跟他说，这戏是在本地拍，给晓天一个惊喜，可现在......她看着晓天挑眉看过来的眼神，默默的拿平板遮住半边脸，讨好的弯了眼睛，笑的星光闪闪。

　　“亏我这几天还舍不得，你这刚回来就要去拍戏，嗯......”随着最后一个嗯的百转千回，谢晓天咯吱痒痒肉的手也伸了过来。沈汐只得一边躲一边嚷嚷：“别！别！想给你个惊喜嘛！哪知道翻车了。”

　　在家的日子总是比较快，多亏沈汐定力好，还是努力的把剧本都翻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