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夜会
女神人设就像给粉丝织的一场梦，梦中人没有瑕疵，完全符合自己对另一半的幻想。孟清凝，饰演电视剧“清歌剑影”里的第一美女走红，持续一年半以来，在各大榜单排名前三，是无数宅男眼中的清纯女神。有设有多美好，破灭时，反扑就有多严重。
今早，一条新闻“孟清凝深夜与导演同入宾馆，清纯女神人设崩塌”，进入各大新闻平台热门新门，经过数个小时的发酵，挤入热搜榜单第一。
谢晓天来到公司时，看到公司同事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着什么，也没在意，径直往办公室走。一位女同事凑上前来，“就知道那女人不是什么好的，还是你好，支持你哦！”他这几日还没把公司同事认全，有些疑惑的看着对方，女同事不知又想到了什么，一拍脑袋，“新闻你还不知道？”她拿出自已的手机，划动几下，打开热搜榜，“你看，这种女人怎么跟你比。”
谢晓天终于开始正视公司的传闻，踪影都没有的事儿，原本以为开玩笑的，怎么会有人当真了。他的表情凝滞了几秒，解释道：“我跟谢总没关系。”走前走了两步又回头道：“我女朋友很好，特别好。”
可有一个人不好，他走进办公室时，谢谨风站在窗边，脸色有些冷，孟清凝的像是把他的面子整个往地上踩。他有时也会想，他真的爱孟清凝吗？这一刻，似乎生气的只是自己的那点脸面。
谢谨风的手机响了起来，里面传来急匆匆的解释，“那不是我，我没做这种事，你相信我。”电话那头的是孟清凝，可谢谨风已经不想听下去了，就算别人看不清楚，他身为男朋友，能认不出来吗！
他看向走过来的谢晓天，“让你看笑话了，如今我变成一个笑话。不管是真是假，她只要肯多顾念我几分，都会与别的男人保持距离。”
谢晓天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回想起大一时，求爱不成将他打到谷底的女同学，人有很多种，遇到不好的，有时就会倒霉，也没办法，只能尽力保护自己。
“你值得更好的。”是的，在谢晓天的眼里，谢谨风不只是他的老板，这几天的相处下来，已经把他当做了自己的朋友。在他的眼里，谢谨风温文尔雅，待人体贴包容，也应该配一下同样待他好的好女子。虽说与孟清凝只见过两次，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好映象。
谢晓天不屑于弯弯绕绕，说话直接，明明就几个字，可谢谨风听了后，心中那些不快居然赶走不少。还能笑着道：“看来，在你眼里我挺好的。”虽说笑意中有几分无奈。
谁也没想到，在下午时，新闻的风向又变了。
“孟清凝被泼脏水，夜会门实为十八线女星。”
“十八线女星沈汐，为上位夜会导演。”
“沈汐与导演相识两年前，疑似被长期包养。”
沈汐并不出名，极少会出现在八卦新闻里，谢晓天很少关注这些，若不是在同事口中听到沈汐两个字，还不知道这回事。
谢晓天眼睛胀痛，这些污言秽语像刀子刺在他心里，全身的血都冲向的头顶，他扶着墙，深呼吸，尽力平复心情。他抬手制止同事的关心，脑中快速运转，昨天，他们四人一起吃饭，餐厅里应该有监控，总编辑有与汐姐姐有合影，因为他没骑车，是由谢总送回去的。晚间一直在家里。可他只是一个公司职员，网民不会信他的话。谢晓天理清思绪，现在先去找总编辑提供照片证明，再找谢总做为人证，然后去餐厅拿包厢监控发布到网上，但需得几位都同意。
可没想到，在第一步就遇到了阻力，孟清凝是谢总的女朋友，总编辑不敢帮忙，也并不想为了一个十八线小透明得罪一线女星，也连带的会得罪背后的经济公司，还有孟清凝有参与的影视剧，合作的品牌。这就像一个马蜂窝，只要她还在圈子里面混，轻易捅不得。
谢晓天再度回到了办公室，谢谨风一直对他很友善，可一边是女朋友，一边只是入职几天的员工，如何选择一目了然。在还没进门时，他一直是这么想的，可见到了谢谨风，听到他和气的问：“怎么了？”
那一刻，谢晓天为自己的想法忏愧，他遇到过太多恶意，也在不知不觉间，以这种想法揣测别人了。他检讨了一下自己。“可以请你和编辑帮我做证明吗？”说完后，把手机递了给了坐在办公桌前的谢谨风，手机正显示在新闻页面。
谢谨风仔细看完，沉思了一会，抬头看着这个从第一次见面起，就很亲近的人。他感觉的到，谢晓天很矛盾，一边相信他，一边又做好了被他拒绝的准备。眼神很执着，若他不肯帮忙，是不是会一个人去面对腥风血雨。
“你别着急，背后牵扯太多，我也不好得罪。”他看到谢晓天暗淡下去的眼睛，心中有些抽痛。他想了想，继续道：“我们可以在替沈小姐澄清的同时，也能把孟清凝摘出来。我明白，沈小姐是无辜的，若是我们直接澄清，背后关联的资本损失至少会达到数亿，到时，无论是我们，还是沈小姐，在行内都很难走下去。”
谢谨风站起身来，拍拍他的肩膀，“快去给你汐姐姐打电话，让她安心！”
“嗯！”谢晓天感觉眼睛有些热，走到窗边，拿起手机拨了过去，几次都占线，过了几分钟后，由对面回拨了过来。
那天下午，谢谨风着在光晕下的少年，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少年说：“谢总帮忙澄清。你别担心，不会连累谢总公司的。我以后努力工作，回报谢总。”
谢谨风在想，电话那头的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这种时候还在担心是否会连累别人，两人都是很好的人，难怪感情这么好。
谢谨风拨出了一个电话，没多久就被接通了，电话那头的是孟清凝，她柔情的说：“谨风，你是为了绯闻打过来的吗？不是我，我不会做这种事的。”语气里带着委屈与脆弱。谢谨风觉得有些恶心，“昨天，沈汐与我们一起吃饭，过后，还是我送他们回去的。”
他的声音平静，孟清凝听不出来他是否真的生气了，极力挽回，“沈汐在哪里我不知道，可那个人真的不是我。”手机里传来呜咽声，“我是你的女朋友，你怎么能不相信......”
谢谨风如在看一出剧情拙劣的表演，打断她的话，“你配合演一出戏，我保证你会没事，但也不要攻击无辜的人。”
“沈汐沈汐沈汐，为什么你们眼里都是沈汐，她洗不白是她自己没本事，就得认。”孟清凝已经不想再听到这个名字，仿佛是她美好人生的阴影，时不时就出来刺一下，今天新闻出现后，迎来各方责骂，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她难以再控制自己的情绪。
“如果，”谢谨风严肃而沉重，“你不同意，我只能提供澄清沈汐的证据了。还有，我们分手吧！”
“你休想！”只听到手机里面传来一声音巨响，应是孟清凝砸了手机。
谢谨风看着晓天直直的看过来的眼神，宽慰他：“你别多想，为无辜的人澄清，本就是应该的。”
几人筹备了一晚上，在第二天早上时陆续发出信息。
早上八点，谨风互动杂志总编辑在微博发布一条信息，六张照片，五人聚餐。其中一张照片在截图时间，并留言：太开心了，能与两位超级漂亮的女星共餐。PS：还有两位大帅哥哦！
早上八点四十，陆导的微博发布了一张照片，是陆导与妻子自拍，配文：约会可不只是年轻人的专利。照片中所穿的正是当日爆料中女子所穿的长裙，不得不说，陆导喜欢的都比较相近，自拍中的角度与爆料照片真有点像。
至此，舆论彻底反转，网友留言渐渐往奇怪的地上去了。
“果然，美女只跟美女一起玩，孟清凝和沈汐都好漂亮，有点姐妹像呢！”
“要是我到了中年，老公还跟我约会就好了！陆导真真好男人。”
“只有我注意到角落的小帅哥了吗！我粉上了，这要是我男朋友多好！”
事情越来越热闹，网络上出现“娱乐圈好男人榜投票”，陆导是唯一上榜导演并且排名第一。而谢晓天的清冷美少年气质太符合女性的审美，一张与总编辑的合拍在网上转了近千万次，成为名副其实的网红。而孟清凝和沈汐出现了闺蜜粉，被扒出两人在同一家经济公司，现在拍同一步剧。连她们正在拍的剧“苍天恨”都转发了微博，并配文：好姐妹就是要在一起拍剧。随后放出被剪辑过的花絮，炒了一波戏外姐妹情，戏里相爱相杀。
看客皆大欢喜，可有的人如吃了苍蝇。
沈汐所在的经济公司楚氏娱乐，第二大股就是孟清凝的母亲顾总，大股东另有别的生意，不管事，这里就是顾总的一言堂。在孟清凝的丑闻爆出后，想到的处理方式就是甩锅给沈汐，可曾经的沈汐为斗米折腰，没有办法只能听她们的，现在，没有了这些顾忌。
顾总是个很干练的中年女士，虽然脸上有了岁月的痕迹，但依旧很美。新闻凌晨爆出，她清早就出现在了剧组所在宾馆。进房后，她打量了沈汐几眼，这个当初被她以低价并且苛刻的条件签约的女子，“网上的新闻你不要澄清，一个字也不要说，等风波过去，我会给你安排角色，保证比你现在发展好。”开门见山，居高临下。
沈汐直直的看着顾总：“这种新闻背上身，还谈什么发展。”
“你该知道，像你这样的小女星，人危言轻，澄清也没用的。”顾总诧异，不是当初的兔子了。
“总有人会信，做过了就会留下痕迹的，现在热度这么高，媒体是更愿意写清纯女神的新闻，还是我这个名字都没听过的。”
“嗯！我可以让你再也拍不了戏！”
沈汐有些悲哀，“嗯！我非常相信您的势力与能力，那就让我死彻底吧！”
顾总记得那句话，光脚不怕穿鞋的，可沈汐不该是如此，她年轻，漂亮，还有前程可以盼望。她终于肯平视面前的人，认真道：“你要什么？”
“我要公司再不干涉我的工作。”沈汐一字一句，缓缓道：“若是再也接不到戏，我要结束合同，公司也得同意。我可以按签约时间，退回多的签约金。”
顾总听了后，几分钟没有说话，沈汐就那么等着，不催也不着急。终于，顾总点点头：“好，我答应你。”她停顿了一瞬，有些可怜沈汐，“你这又是何苦，黑锅你背了，后续我自然会帮你。”如今，沈汐与清凝如云泥之别，再背一个被导演潜规则的污名，也很难再出头了。
“不用，是好是歹我自己走，什么结果我都认。”这些年来，睥睨众生的顾总干过多少狠毒事，她能眼都不眨，随意毁掉别人的一切，可又在做了后，给人提供一丝帮助，让人把苍蝇生生往肚子里咽。
顾总在回程的路上，接到了女儿的电话，知道了谢谨风要求女儿配合澄清。她们的合同签了不到六个小时，条款上只约束了沈汐不可澄清，万没想到还有这一出。她遥望着剧组的方向，深觉被摆了一道。可她不知道，沈汐在签合同的那一刻起，并不知道这一切，本就抱着陪上自己未来换取自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