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话听久了,儿臣也迷糊了,父皇您对母妃,有过真心吗?自然了,有或是没有,如今也不再重要了。伊人已逝,活着的人做再多的事情,恐怕也没有用处了。儿臣苦苦追求一个真相,无非也只是为了求得自己内心的安宁与慰藉罢了。”
昭阳看似是缓和了语气,实际上眼中的痛苦却更甚。
“这便是父皇您的做派了吧。”她轻轻嗤笑了一声,原本就是大不敬的举动,加上她又明明白白在脸上摆出了一副极为乖戾的神情,昭阳公主大概的确是不管不顾了,“您让母妃变成了只有依赖您才能活下去的人,在这之后您又轻而易举地将她舍弃了。天底下再没有这样薄情寡义的男人了吧。您也从来都不曾怀持过什么爱意——儿臣也已是假作人妇的身份了,儿臣如今亲眼看着,再回忆从前儿时的事情,您对母妃,无非就是孩童对一件喜爱的玩具而已。所以,别再言说您的情深。歪曲事实的事情,儿臣听了实在觉得恶心。”
昭阳颇有一种把所有的赌注都压在这里的意思。
再往后的日子,她暂时还没有想好要怎么样去过。这些日子以来实在是太多的事情一下子都冲过来,击垮了她苦苦维系着的精神和意志力。如此长久下去,必定要面临最终受不住的那一日。如今她因在御前言行无状而将要禁足好长的时日,倒让她日日在桓皇后跟前侍疾的同时,又平白多出了许多反思过往诸事的工夫出来。
皇帝到底还是没有进一步责罚她——虽然昭阳说的话、做的事情,若是往厉害里说,那甚至都足够她的人头落地了。昭阳不知道皇帝是念了旧情的缘故,还是因为什么其他的原因。至于这旧情,究竟是她与皇帝微薄的父女之情,还是由淑妃当年与皇帝的情分所引发的爱屋及乌。
她都不管不顾了,毕竟眼前还有桓皇后的病情刻不容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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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趟任性的出走算是让昭阳亲眼看到了萧阜屿以及谢怀年的能力几何。
可是谢怀年再如何神通广大,最终没有带回任何能够使桓皇后的病情有起色的大夫或是药方。昭阳每日就在桓皇后的跟前亲侍汤药,那股自棕黑色药汤里而起的苦味都成了长秋宫中萦绕不去的气味了。最起初的时候宫人还会拿些香气清新馥郁的香料方子来点着,可是久病之中的人并不喜欢这种人工调制出来的气味。桓皇后使她们都撤去香炉,屋子里长久以往便只剩余药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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