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把孩子抱给了谢怀年,看着后者局促的背影沿着主屋前的这条径道越行越远。
存乔就站在昭阳的身后,低声问她:“殿下,是否要即刻回宫?”
“是。我们还是回去吧。留在禁宫外面,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昭阳敛眸,看着径道上铺着的灰白色卵石,“更何况,如今京城里面大概已经不是往日气象,北朝的人,大军不分昼夜向京城扑来,而这座宫城之内,或许早已潜伏着他们的人,伺机而动,寻求突破之口。没有哪里会是安全的,相比之下,我宁可自己是在禁宫之中。”
存乔应声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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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能有闲工夫在禁宫中和昭阳说话的人已经不多了。睿亲王此时正为调遣兵士而受劳苦,唯有用膳的时候才能抽出片刻短暂的时间,去让自己的思路冷静下来。于是他传了昭阳去御书房和他一道用晚膳。
“你把那孩子送出去了。”
“是。我们原先忙得焦头烂额,竟然忘记了要给他起个名字。时间无多,我便自作主张,给他起了单名秉字。驸马的故友是可靠的人,孩子交给他,无需多虑。”
“好。”
到了这个时候,睿亲王才意识到,他与昭阳在过去十多年中的不亲密,如今全部都消融在相连的血脉中。痛失手足的他们,现在也只剩下可以互为依靠。昭阳磨去了从前那些浮躁的性子,沉静地与他隔桌而坐,他会把朝堂上棘手的事情说与她听,而后者则会在思考过后给出她的想法。他不知道是谁改变了这个妹妹的脾气,但他很高兴,此刻还有昭阳站在他这一边。
“父皇那里呢?我许久未去看他,不知他如今境况如何。”昭阳提起了病重的皇帝,心头是冷冰冰的一片,既没有作为女儿的敬爱,也没有作为臣下的敬畏,她到底是没有办法放下那些龃龉隔阂,谁都可以与她谈笑风生,唯独世上最与她骨血亲近之人却不可以。
“太医日日守在父皇跟前,病情没有起色,亦没有恶化。只是这样耽搁着,倒也好,如今朝廷上的政务挤压起来,着实不适宜让父皇去处理。光是请命南迁的折子,递上来放在几案上,都堆了好几叠。他们哪里是真的想要皇室南迁,只是不想要自己的家族折殒在这场战事里。”睿亲王摇头,“如今只开放了南城门出城的通道,除去有朝廷官职俸禄在身的人之外,平民百姓及世家闲散人士,我倒都不想拘着他们在这座城里。若是真要南去,就由得他们去吧。”
睿亲王虽带兵上战场,却还是心怀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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