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轮回
确定是「加护」出现后，姜俊就被洛斯莉莉逼着做了一系列惨无人道的实验。
相关记录如下：
「枪击实验」：五分钟连续射击，目标身体的各个部位皆被加护弹开。
「魔法弹实验」：空间系和概念系的魔法压缩弹皆被加护抹除，但是魔法弹的冲击波还是能对目标身体造成一些轻度的余波伤害。
「剑打击实验」：具备一定弧度的斩击与刺击都会被加护弹开，小型利器可以划开或者刺入目标的身体表皮但无法过度深入，且最多只能给目标留下十道浅伤口，剑刃也无法过于深入，超过这个数量所有伤口便会瞬间被加护治愈。
……
实验途中，衣服逐渐破烂、笑容逐渐消失，他数度想要逃，但很快又被金发少女给逮了过去。
就这样，姜俊在一次又一次的心跳加速中度过了一个神奇而又荒谬的夜晚。
只得在折磨中等待茫茫长夜淡去，等待着象征“明日”的晨光再度染亮整片大地。
七点时分，金桥路13号，姜俊来到了北区的陈太太早餐店。
这是一家据说由海归陈太太为纪念死去的老公而经营的品牌老店，地道的餐点与老板娘的爽朗总是吸引了不少当地人来吃食。
经过一晚上的艰苦奋斗，他顶着个熊猫眼，蔫了吧唧地歪着肩坐在对座，和穆千雪在店内碰面后，打了个无力的招呼。
穆千雪莫名感受到了他的咸鱼死气，眨了两下眼睛：
“你这是熬夜干坏事了？”
“别在意，我只是距离螺旋升天只差一步。”
姜俊甩了甩头，一咕哝地就喝完了杯中的浓咖啡，待醒脑水润过了喉道，他的唇角翘出了“总算挺过来”的弧度。
穆千雪的墨眸静静地看着他的眼睛，然后，姜俊给她讲起了昨夜的奇妙体验。
少女分析着扑面而来的情报，将如水柔亮的栗黑色长秀发披散在肩上，柔声道：
“也就是说，你现在已经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啦？”
“才没这么便利，「加护」是有触发条件的，还有为啥你这话，让我听着……怎么是在说我越来越不是人类了呢？-”
姜俊扶额一叹，总觉得他身上的「加护」在不知不觉中给他添了个隐形的“挂壁”称号。
穆千雪传唤服务员给她进行续杯，端起热气腾腾的咖啡喝了一口，又细思一会儿，舔舔唇说：
“这也是好事吧，有了「加护」，在你觉醒魔力前，无疑是多了一道保障。”
姜俊垂着黑眼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不过，因为随机抽奖而抽到的一场旅途可以说是时刻布满与幸运相反的荆棘哒，我劝你差不多要下定决心了，接下来到底是前往异世界还是选择继续呆在这里。”
穆千雪眉毛一落。
她本想问问姜俊昨天有没有被SMF那群人虐待的事情，但一听到他身上有加护的消息后，立马放下了这个念头……毕竟他身上有这么多层保护，应该也不会有啥问题。
而且那个李煌看来也是识时务的。
待杯中的最后一蘸咖啡送入口中，霍然间，新的疑问在姜俊脑中炸开：
「神月和结社势力盯上我的缘由，毫无疑问都是我的魔书，那本书中除了被无意中献祭掉的魔力外究竟还藏着什么秘密？会值得他们这么对我穷追不舍？」
「之前碰上的那几名魔术师，似乎他们都不知道魔法的存在，既然是这样，结社这个……在幕后呆了千年的大组织到底为了什么才要把我从地球上抹除掉……
神月那个宫廷的高层们派遣洛斯莉莉来到地球，又是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呼……姜俊吐了口气，神情变得不再舒缓，更添几分忧疑与深漠。
许久过后，他短暂关停了一下胡思乱想的脑回路，轻声道：
“果然，我还是不想放弃这里的生活。”
“我想也是呢，”穆千雪伸出来摸了摸他的脑袋，绽出可人的咪笑，“出国的这两年，我其实也一直怀念旭海市，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这里有我们重要的人和重要的回忆在，很难割舍。”
姜俊注视着穆千雪的眼睛，眸中含笑：
“真希望最近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只可惜充满了残酷与诡秘，才是我们真正身处的世界。”穆千雪低头看了一眼空底的茶杯，那沉落的眼神，仿佛是拨开迷雾，耳畔边听到了真实的低语一般。
“那你还打算去西京读大学吗？”
“说实话，我还挺想的。”
姜俊瞳中掠过精光，紧接着，便开始摆弄手指，报出他原本的人生计划：
“考上大学，在神秘学领域一步步爬到教授级别，待工作稳定后在旭海市买一套房，每天工作八个小时，有三休，赚的钱足够养活父母和自己，再来就是差不多在30岁左右娶妻生子。”
脑中作想着不知姜俊口中未来的妻子会不会在指自己，穆千雪掩唇一笑，调侃道：“为啥我感觉你的理想变得平凡了。”
“或许是因为知道我写的魔法都是真的那一刻起吧，听到真相的我，突然在那一天感觉我人生的一大半努力都已经化作虚无了，未老先衰呀，未老先衰……”
穆千雪没有多嘴，依然静静地看着少年表演，平淡的笑容也没有波露出任何一丝厌烦。
魔术师结社和神月魔法宫廷吗？
姜俊仰头望着云萦景蓝的天空，沐浴在阳光之中，不由得感叹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他的人生重新回到正轨。
但他内心深处其实比谁都清楚，既然曾经迈出了踏入神秘的那一步，那么他的地球人生中……除了让四大魔术师结社不复存在外，根本不会有别的选择。
只是现在的姜俊还没本能地想到这一点。
不过，时机也并未成熟，那高悬于绯红之上的齿轮依然没有转动，被灰雾笼罩的命运时钟还在停滞，但总有一天他将做出选择，
并且这一天很快会到来。
……
此时，同在早餐店的另一桌。
穿着黑色招待衣的女服务员托着盘子给17号桌的两位客人，端来了热气腾腾的早餐。
左边坐着的是一位穿有牛仔装的金卷发小男孩，他双手托腮，稚嫩的脸蛋上挂着笑脸，眸掠期待，他的小腿一直在桌下有节奏地踢来踢去，整个人散发出天真无邪的气息。
待服务员将一小杯木瓜冰淇淋球推到他的眼前时，眸中的期待瞬间变为“哇哦”，用小银勺将它一口一口地送入口中。
还时不时地发出唔嗯声，那满足的小表情，仿佛是整个人在炎热的夏日被蜜雨淋湿而飒爽。
“格雷，你吃东西太不优雅了。”
服务员刚端上豆浆和油条，右边的一位本在闭目养神的客人忽然睁开了眼睛，他摆出长辈的姿态叨唠了小男孩一句。
“嗯...”小男孩没有多嘴，只是乖巧地，将发出声响的吃相默默地收敛了一些。
无领带搭配灰色松垮式西装的花白发男子，明明看上去已入中年，但实际上年龄却只有三十多岁。
只见他低头看了一眼杯中泛着涟漪的豆浆，秉有神恩赐人类食物的虔诚之心，有模有样地端起，并细细地抿品了一口。
旋即脸上浮出笑意。
“不知道这些早餐是否合你们的胃口呢？两位国外来的客人。”服务员将托盘抚于腹前，由于接待国际友人，在旭海市小市民看来很是稀罕，于是她微笑地问道。
“嗯。”
格雷连连点头，没有刻意地去回答好与坏，反正对他来说，能够在炎炎夏日吃上甜甜凉凉的小吃，就是最棒的。
花白头发的男子感受着豆浆清润喉口，左手边空荡荡的袖子象征性地抖了一下，数秒后抬起眉来，像个绅士般朝着她轻盈一笑：
“非常的美味，古夏的早餐总是很让我满意，尤其是你们这种叫做豆浆的饮品，有着不属于咖啡的口感，有无数次我都想喝的不愿意回自己国家去了。”
“客人你可真是会说话，希望你们用餐愉快，还有……嗯，你的孩子也很可爱呢。”
服务员用手温柔地摸了摸小男孩的小脑袋，笑意盈盈地回着，在听到了别桌客人的传唤后，便走开了。
碍事的人一不在，花白头发的男子将目光立刻锁定到靠窗的姜俊和穆千雪身上，眼眸横屑，嘴唇轻蠕，犹如是在盯着猎物一般。
一分钟的沉默后，男子发出嗒洋洲北方国伽略国的口音，沉声道：“格雷，残页有反应吗？”
小男孩轻咽下口中的冰淇淋，冷冷地说：
“嗯。”
同时，他从左侧的裤兜里摸出了一张皱巴巴又闪烁着诡异紫光的纸。
上面铺写满神秘咒文的魔书残页，时时刻刻透散出在普通人眼里完全察觉不到的阴谲魔气，然而单单这么一张纸却是被魔术师结社奉为最至高无上的神圣器物。
吃完半根油条的U.K，从桌上的小盒子里拈起纸巾来擦擦嘴，眼帘半垂地自喃道：
“禁术的习得者与禁书的创造者么……有时候这命运齿轮的啮合，真是让我不禁感叹，这到底算哪门子的相遇方式。”
话到这里，U.K不由得将视线瞥向他的左手侧，看着一如既往的空袖子，那个彰示着他不再是个完整之人的装饰品，他的心情也变得复杂了起来。
“格雷，你吃完了吗？”
格雷舔舔唇，一示可爱般，回了句：“嗯。”
“明明我听说南洋和东洋的魔术师都已经暗杀过他好几次了，但他居然还这么悠哉悠哉的过他的小日子。
不过，神恩赐给他的富庶时间，这只能维持一小段而已。”
U.K轻按了一下胸口前手巾袋中的塔罗牌，这个手势像是在安抚内心要平静下来，而他的心灵寄托则是他那张蚀上魔术师刻印的「轮回」牌。
“嗯。”
熟悉的正太音，又是以一节轻快的节奏掠过他的耳畔。
U.K忽然板着个脸，目光转向小男孩的灰眸，严肃地说：“格雷咱们商量个事呗……”
“嗯。”小男孩依然如此。
“你能不能别老是‘嗯’、‘嗯’、‘嗯’的敷衍我？你莫不是个哑巴吧？”找到华点的U.K，下意识用手指指了下他的鼻子，稍稍加重了音量道。
“嗯……？”
格雷斜角度歪起了头，向U.K眨着无辜的小眼睛，这时的音节也放得无比缓慢。
真是够了……
心中五味陈杂的U.K无奈地叹了口气，用手机扫了下桌上的二维码后，便领着格雷的小手走出门外。
……
……
在金桥路那儿的菜市场逛了逛，姜俊顺带买了点新鲜的食材。
六月的各类瓜豆相继成熟，赶巧又碰上了一周一次菜价大优惠，于是他打算今天烹饪一些清凉降火的纤维食物，来滋润滋润肠胃。
当然以最近要多吃减肥餐为借口的穆千雪也跟了过来，亮着小蛮腰和修长腿的她，居然说出了此等荒唐到不着边际的话。
说真的，姜俊非常怀疑这丫头单纯就是想来蹭饭的吧？
提着装得满满的购物袋，一刷完门卡，又回到了熟悉的家中。
刚走入玄关不久，还没等他发现地上多出来的鞋……
突然一个女人就从内屋冲了出来，二话不说便把姜俊的头像是抱着个篮球一样抱在了怀里，肩胛微颤，肢体动作中仿佛充满了深切的思念与迫不及待。
“@#￥……#￥%”姜俊当场眼睛一黑，只得嘴里细细碎碎地冒出几句不知所云的神仙语。
抱住姜俊的，是一位灰色发型的单尾披肩年轻妇女，她身穿的是平常人家的围裙加便衣，却意外地将她的活力气息完美地展现了出来。
“小俊，你勤劳朴实的爸妈回来啦，想不想我们呀？”
穆千雪脖子缩了一下，于惊愕之中认出这个女人，旋即扬起久别重逢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