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昏迷的天天醒了。
他一醒来发现看不到光亮,哭得小腿直蹬:“爸爸,爸爸,天黑了,你快开灯……”
许深匆匆忙忙从厨房过来,他按住天天:“天天,爸爸在这里,没事,医生说这几天要适应一下黑暗,等再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天天懵懵懂懂:“爸爸,天天怎么看不见了?”
“是发烧的后遗症,乖乖吃药,过几天就好了。”
“多少天才能好呀?这样的话,天天好难受,看不到动画片,看不到故事书,也看不到爸爸妈妈了……”
“很快,很快。”许深只能这样欺骗天天,他握紧天天的小手,“妈妈会来看你,高兴不高兴?”
“天天好久没有见到妈妈了。”
“她出去买东西了,等会儿就过来。”
“可是天天看不到她,看不到她了,好着急啊。”天天真得很急,小手乱动,一张床都在摇摇晃晃。
他什么都不懂,只以为自己生病了。
许深摸了摸他的额头:“烧退了,只要乖乖吃药,听医生的话,很快就能好。”
“天天会听话的,可是现在天天真得好难受。”他甚至想去扯开眼睛上的纱布,但被许深一把按住。
许深的心跟着疼痛,像是被针扎一样。
他沉默了好几分钟。
天天闹了一会儿就不闹了,难过地低着头。
他不适应这个黑暗的世界,什么都是黑色的。
“天天,要吃什么?爸爸去给你买。”
天天摇摇头。
“你不是爱吃葡萄吗?爸爸正好买了几串,给你剥好不好?”许深耐心而细致地哄着天天,眼神里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他以前何尝对这个儿子如此温和过,他素来觉得这个儿子不聪明、不听话,可现在,他只觉愧疚。
他错过了和天天在一起的三年,那三年,他连天天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同时,他也错过了初为人父的喜悦,直到如今,为时已晚。
天天点点头,还是不敢跟许深闹。
在美国,他一闹爸爸就发脾气,后来他都不敢跟爸爸撒娇,因为爸爸总是说女孩子才撒娇,他一个男孩子成天撒娇像什么话。
爸爸还从来没有给他剥过葡萄,他老是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他会做嘛,但他更想爸爸惯惯他,宠宠他。
但好像只有生病的时候,爸爸才会对他温柔一点,就像现在这样。
许深站起身:“不要乱动,不要下床,爸爸去给你洗葡萄。”
天天又乖乖点点头,始终提不起劲。
他茫然地睁着眼睛,却什么都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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