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九十二章·“我来履约了。”

“我来履约了。”

　　血色的残阳之间，少女持着锋锐的臂刀，犹如收割生命的死神，一脚踏入岩浆般血红的泥土，如同鲜血的粘稠阳光拉长了她的身影。

　　根据杀毒契约，她将在路维斯被入侵的那一刻，降临在他的身边并杀死他。这是她身为360……身为杀毒程序的职责。

　　“路维……”

　　然而在出刀的前一刻，她犹豫了。

　　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路维斯。

　　那一向沉稳的人类领导者在世界边缘抱紧怀里漆黑的枯骨，像是疯了一样疯狂地重复“对不起”，他说他没有做到最好，是他没有救下她。

　　他的眼泪不多，仿佛只是应激反应。像是有某种本能遏制他不能流泪，约束他不能展露出过多的脆弱。这种本能来源于他自己。

　　即使在这种时候，他的脸上依然戴着一张撕扯不掉的人皮面具，压抑着他本身的情绪。

　　“……”小碧的刀抽了出去，又收了回来。

　　最终她忍不住朝前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用柔软的手代替了冰冷的刀锋：

　　“好了，没关系……”

　　在她的印象里，路维斯从来都是强大的、智慧的。他是最优秀的人类领导者，无人能否认他作为“亚撒·阿克托”的功绩。哪怕是仿生体，他的每一步战争策略，都是最合适的一步，就犹如……他拥有了全知的视角，拥有了某种预知的“权柄”一样。

　　——他已经被视为神明。

　　至少在群众眼中，名为“亚撒·阿克托”的领导者是拯救他们于水深火热之中的神明。

　　然而如今小碧才发现，原来他也有无法留住的东西，原来他也会哭。

　　她抬头看了一眼世界边缘，数不尽的0与1数据流如同瀑布般“哗啦啦”而过，数字以外的区域如同深渊。她双眼所见之处全是焦黑的废墟，连土地都被烧得一片血红，连一个生命都看不到。

　　这个世界实在太糟糕了。

　　“……好了。”她将刀轻轻压在他右肩膀：“再不杀了你，你就真的被完全入侵了。别哭了，我会安葬她。”

　　苏明安抬起头：“明明你是杀毒程序，你杀的应该是【他维】这个入侵的病毒，但你居然连着我这个载体都一起杀了……”

　　小碧一听，立刻炸毛：“不然你还想怎样？如果我能轻而易举除掉入侵你的【他维】，还保证你活着，二维世界还至于这么惨吗？”

　　她居然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委屈，路维斯果然是真的疯了。

　　她还想说话，苏明安却转过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