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歌轻叹一声。
“这的确是我意料之外,鸾儿会被那个混元教的伤了手,还被关了起来,她慌忙向我求救,我想你们很可能已经识破了鸾儿的身份,而夜提刑和混元教同时到了孝沧,更担心你们是为了除掉鸾儿而来,直到我知道,那个女人死了,才意识到事情比我想的还要严重的多。”
说着,莺歌犹豫片刻,又说道:“而且,实不相瞒,先生,当时我不知为何,就有种预感,那个狠毒女人并不是病死的,而是被杀死的,起因一定是因为叶小姐。”
“哦?”十方这次倒是颇感意外,“伯母当时就感觉到是和叶小姐有关了?”
“先生,更鸟一族是因咒而生,本也是出身木妖一族,尽管并不能真的预知未来,但感觉却比人灵敏的多,就比如,我不仅感觉到和叶小姐有关,而且,还感觉到,事情的关键并不是那个混元教的小丫头,而是先生你,尽管,我从来没见过先生一面。”
莺歌的话,更是让十方惊讶不已,“伯母能感觉到我是事件的关键?”
莺歌点点头,“这只是当时我心中一丝极细微的感觉,不过,却让我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十方立刻回道:“所以伯母才让红鸾姐姐用怀莫草让我们入梦,好让我们知道当年尹婆婆被害的经过,目的是利用我们来给尹婆婆讨还公道,但又不想让我们知道是你走漏了消息,便故意隐瞒掉叶小姐的事情。”
莺歌站起身,先向十方微微一福,“我知道这样做,是欺瞒了先生,但我实在不甘心婆婆死的那么惨,才想假借先生之手,替婆婆报仇雪恨,不过有一点先生猜错了,我并不是担心先生知道这是我犯下的罪过,才特意隐瞒叶小姐的事情。”
十方点点头,“是啊,伯母真正想的是替冯毓龙隐瞒真相,好让我们以为事情只是因为尹婆婆而起,从而不会怀疑到冯毓龙身上。”
“唉,先生,其实当时我并不知道毓龙是谁,更不知道他就是叶小姐的孩子,我只是感觉贺家出的事是和叶小姐有关,那定然是为叶小姐报仇而来,不管来的是人是妖,他的目的和我是一致的,都是要找贺刘氏和杨毓成算账,所以……”
十方却摇摇头,“但伯母你这样做,非但没帮到冯毓龙,反而扰乱了我的思路,甚至差点让红鸾姐姐成了杀人凶手,如果不是我早就推断出姐姐不是真凶,几次拦住黛靡姐姐,恐怕……”
莺歌叹了口气,“当时我并没有想那么多,直到鸾儿为救毫厘,被你们撞上,我才发现,无意中已经把鸾儿置身到如此危险的境地,所以才让她假借应咒为名,向先生你求救。”
“这一招实在是太铤而走险,如果当时我和黛靡姐姐都认定红鸾姐姐是真凶,这么做,岂不是自投罗网,毕竟,当时是我们亲眼所见,杨毓成的尸体旁,只有红鸾姐姐一个。”
莺歌沉默片刻,“我也知道危险,但我相信先生有能力分辨出鸾儿并不是真凶,加上之前鸾儿曾让先生入梦,如果再假托鸾儿是因背负更鸟应咒的命运不得已才来到贺家,但一心只想逃咒而非应咒,所以才救毫厘而没有杀人,也是合理的解释,我想,凭先生的能力,自然会明白鸾儿是清白的。”
十方却摇摇头,“伯母,虽然你用心良苦,但难免过于自信,岂不知夜提刑和混元教是逢妖必除,见怪必灭,纵然姐姐不是真凶,但也是伯奇鸟无疑,如果当时我们没给红鸾姐姐说话的机会,那姐姐岂不是就此枉死?”
莺歌凄然一笑,“先生莫要欺我,我不光相信先生的能力,而且还相信先生心地良善,绝不会因为鸾儿是伯奇鸟,就不问青红皂白,痛下杀手的,否则,也不会特意请先生来此相告真情,唉,只不过……”
“只不过,当时红鸾姐姐已经没办法用伯母教给她的说辞,只能临时编一个漏洞百出的所谓更鸟件的诅咒,也就是那时,我才察觉了更鸟件的诅咒,很可能是子虚乌有之事,继而推断出伯母可能并没有死。”
“唉,当时,我也没料到毓龙刚杀死韩毓颜和杨毓成,就会这么快杀掉蒋毓技,等鸾儿跟我说了她编造的诅咒时,我就知道,已经瞒不过先生了。”
红鸾这时也从哀伤的情绪中慢慢缓了过来,听十方说是因为自己说的诅咒才发现了端倪,不禁问道:“虽是我临时编的不假,但你是如何识破这是我编造的呢?”
十方回道:“那我想反问姐姐一句,既然事先已经让我入梦,看到了尹婆婆被害的经过,那么这个要逃的诅咒,自然会像王大彪说的那样,是要为尹婆婆讨还公道,但不知姐姐为何却说出夫妻双亡,五徒全灭,上下九死,五宝俱毁这样莫名其妙的诅咒呢?”
红鸾语气登时一滞,“这,我本就是想说是为婆婆讨还公道,讨回毫厘的诅咒的,但那时杨毓成和蒋毓技都死了,毫厘也到了我手上,岂不是已经应了咒,你们也清楚,伯奇应咒而死,我要再这么说,这谎,就,就圆不下去了。”
红鸾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都难以耳闻,同时也转头,用求助的目光望向自己的母亲。
“所以,我不得已,临时编了那个诅咒,当时我觉得说的越严重越好,就想起木乡楼祭堂里面放着九把椅子,如果说杀死贺家九个人才会应咒,你们自然就不会怀疑我撒谎了。”
十方还从没见过一直高高在上,冷若冰霜的红鸾竟会露出如此娇羞的小女儿之态,就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在母亲面前寻求庇护一样,尽显扭捏娇憨之态。
十方心中微微一酸,“唉,无论是人还是妖怪,有娘疼爱真是天下第一幸事,纵是冷如红鸾姐姐,但只要在自己娘的面前,也会像个孩子一样。”
莺歌见十方双眼愣愣地一直望着红鸾,半天都没答话,凄苦的心中生出一丝欣喜之情,便替十方解释。
“儿啊,你好糊涂,木乡楼九椅,当年是冯郎,贺立业,贺刘氏以及叶小姐居右,左面是技授颜成加上老奴何凡,而如今,你爹爹成了失心之人好坏先生,叶小姐又早死,空出两个位置,虽多了贺毓龙,满打满算,贺家上下只有八人,何来九死之说,这如何能瞒得过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