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潜伏者
两天后。
龙湖。
一艘双桅纵帆船在茫茫无际的海面上航行着。龙湖连接着内海——坠星海，最宽处有一百英里，总面积约是科米尔国土的三分之一。
龙湖的危险名声在于数量众多的海岛和海龙，以及时常出现的海上风暴。
远离苏萨尔港口后，风暴之角号帆船就升起了自己旗帜，盛满鲜血的高脚杯徽记，在黑底旗帜上尤其显眼。
只要不是碰上那些新手海盗，龙湖上的其它海盗组织，根本不敢劫掠‘暗夜面具’的商船。
烈日之下，船长布尼尔裹着厚厚的一层黑色斗篷，伫立在船首掌舵，白皙的脸颊隐隐渗着汗水。
“布尼尔，你作为一名吸血鬼，即使在龙湖上为组织奔波了几年，看来还是不太适应被阳光直射呐。”
代号‘黑刃’的大盗贼，就抱臂站在一旁，嘴角泛着讥诮道：“我看一个农夫用大蒜和十字架都能把你弄死。”
“农夫？”
船长嗤笑一声，不屑道：“你知道我干掉了多少典范层次的牧师吗？嘿嘿，我的船长室还摆放着几名圣武士的颅骨。这些不长眼的圣职者，真是一群讨人厌的老鼠啊。”
“这一次风暴伯爵大人，居然命你来亲自窃取一名科米尔贵族的传家宝，里面的东西耐人寻味啊。”
吸血鬼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压低了声音道：“你开过那盒子吗？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该问的就不要多问，如果你还想活得长一些的话。”盗贼睨了船长一眼，冷冷说道。
“哼。”
船长面色不愉打了个冷哼。
而这时，在桅杆瞭望台上的精锐水手，突然抓住长绳滑下甲板，疾步走来禀告道：“前面水域发现了鲨群。”
“……是一群凶暴鲨。”水手的声音有些干涩。
“凶暴鲨？”吸血鬼船长嗓音也变得尖锐，冲甲板上的水手们吼道：“小子们，都给我打起精神，一群凶暴鲨来了，这些东西没有理智，把我们可爱的宠物通通带出来，喂饱这些鲨鱼。”
吸血鬼口中的“宠物”，是几十名衣不蔽体的奴隶。
水手们把这些奴隶从船舱最底层最阴暗潮湿的地方拖出来，让奴隶并排站在船舷，不时狠狠甩去一鞭。
啪。
裸露的脊背上多出一条血痕。
这名纯血人类年轻奴隶，身子颤了一颤，没像其它奴隶一样跪倒。他脸上虽然覆盖了一层污秽物，可是水手们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睛。
凶暴鲨群出现了。
每一头凶暴鲨足有20多英尺长，也就是六七米，体重近10吨，可想而知，这种体型堪比鲸鱼，却远比鲸鱼凶残的凶暴兽，有多么的可怕。
“一个一个，把我们的宠物丢下去！”
吸血鬼船长在紧张大叫。海洋是这些生物的主场，他可不想商船被凶暴鲨击破，掉进海水里。
水手们明显也很紧张，一个个绷着脸，从右边排头第一个奴隶开始，两名强壮的水手抓起奴隶，就由甲板丢进了海里。
扑通。
奴隶刚进水，还没挣扎，就被凶暴鲨五马分尸，血水染红了海面。
闻到血腥味的凶暴鲨更疯狂了，不时剧烈冲撞着商船侧腹。轰隆，轰隆。隐藏在奴隶群中的夏尔，敏锐观察到，有几名水手的小腿肚出现了明显的颤抖。
船长和那名大盗贼也是面色僵青。
“快啊，不要停，继续丢，喂饱这些鬼东西！“船长对水手们破口大骂。
扑通。
扑通。
水手们根本不敢停下，一连丢了二十多个奴隶下海。夏尔心脏砰砰乱跳，以为接下来就到自己时，这些凶暴鲨居然缓缓散去了。
“呼……”
望着远处一片鲨鱼鳍，船长和水手们都是大松了口气。
“海洋女神这娘们今天心情不错，我们还算幸运了，没遇到海龙，不然大家都要死。”吸血鬼低声咒骂，这回盗贼倒是没有讥讽他。
水手们把剩余的奴隶带回底舱，沿途为了发泄情绪，更是带着狂笑挥舞鞭子。
等被关押在底舱木牢时，夏尔身上又多出了几条鞭痕。
“这些水手……”
夏尔眼底隐现怒色。
他召唤出圣徽，给自己施放了一个‘治疗轻伤’神术。
底舱里充斥着一股粪臭味，周围七八名奴隶呆滞坐着，眼神犹如死人般空洞。夏尔很佩服自己能在这里躲了一夜。
前两天，在苏萨尔码头，他听到独眼大副说出“火药桶”这些字眼时，心中就有了一个详细的计划。
昨晚夏尔就先上船潜伏起来，藏在关押奴隶的底舱里，那群水手果然没有人愿意仔细搜查这里。
奴隶每天都有病死的，人数在增增减减，看守奴隶的水手，并没有注意到奴隶中混进了一个圣临者牧师。
不过接下来还要继续潜伏半天，等到了夜晚再行动。夏尔扫了几名活死人奴隶一眼，就毫无顾忌的取出一本书籍，静下心阅读起来。
哗啦。哗啦。
海浪不断拍打着船腹，底舱又潮湿又吵。入夜时，有水手给奴隶送来残羹冷饭，夏尔知道该行动了。
“迅捷指令。”
他启动毒蛇披风的变形能力，化作一条黑色毒蛇钻出木牢，其它奴隶呆呆看着毒蛇钻出底舱，眼神波动了一下，又迅速恢复了空洞。
夏尔在潜伏进船的那一晚，就打探清楚了，商船的火/药桶和炮弹具体贮存在哪个位置。
酗酒的水手们在大呼小叫，有水手推开了货物，让出一片空地，玩起了自由搏击游戏。但弹药室门口，始终站着两名8级精锐水手。
幸运的是，这两名水手都是战士职业，只穿着布制水手服，没有‘警觉’之类的专长，‘聆听’和‘侦察’技能等级也不高。夏尔昨夜就试探过了，所以这一次他怀着杀机而来。
毒蛇在货物缝隙间穿梭，悄无声息爬到了两名精锐水手身后。
“噗哧”
在解除变形的一瞬间，夏尔袖管中就滑出两把白板手里剑，几乎在同一时间，就由两名精锐水手的后脖刺了进去。
染血的剑尖由喉管贯穿而出。
拔出手里剑丢掉。
“致死攻击……”
“检定中……目标死亡。”
扑通。一前一后两具尸体倒在地上。夏尔注意到自己四级到五级的经验槽，蹿涨了13%。
“果然还是升级打怪，经验来得最快。”
心中闪过这么一道念头，夏尔没去收拾尸体，赶紧从一具尸体腰后摘走钥匙，打开弹药仓的锁头，钻了进去。
夏尔的计划很周密，晚饭过后是水手们最放松的时候，深夜时商船反而加大了防守力度。
可是，他还是低估了吸血鬼对血腥味的感知能力，船长布尼尔正坐在长桌前喝酒，对面是那名大盗贼‘黑刃’。
“嗯？”
布尼尔和盗贼不约而同皱起了眉，相视一眼，就顺着一丝极其微弱的血腥味，走近弹药仓。
两具倒地的尸体令布尼尔瞳孔一瞬间放大。他想到了什么，满脸恐惧之色，尖叫道：“该死，有人混进了商船！”
“他要炸船，炸船啊，快阻止他！”
在船长出声时，盗贼也飘身上前，猛地踹开了弹药仓的门口。
但火/药在嗞嗞燃烧的味道，充斥着弹药仓。盗贼前脚刚冲进去，后脚就疾奔而出，对吸血鬼船长吼道：“跑——”
两名吸血鬼相继化成红色黑雾，雾中是一只振翅疾飞的蝙蝠。
轰隆。
不到一秒，风暴之角号就传出惊天爆炸声，一大块甲板被掀飞，滚滚大火由窟窿冲出来，映红了夜色海面。只有少部分水手跳海逃生了，大部分人都随着商船残骸，缓缓沉到了海里。
“噗”
两只黑色蝙蝠前后坠落在一块漂浮的木板上。船长布尼尔身体被炸烂了大半边，心脏都裸露了出来，随着他起伏的胸膛一蹦一跳。
“我需要血液。”布尼尔喘着粗气。
“我也需要。”
盗贼也是浑身血迹，不知道哪里受损了，如泉水涌出的鲜血很快就把木板周边的海水染红。
“死定了，闻到血腥的凶暴鲨，马上就要来了……”布尼尔说是这样说，可眼睛余光斜向旁边的吸血鬼伙伴时，眼底隐隐透着一丝血光。
“我身上还有风暴伯爵的任务。”
“所以，请把你的命交给我吧。布尼尔，作为一个吸血鬼，你太失败了。风暴之角号沉了，你回去也是被夜之王处死。”
盗贼‘黑刃’的言语，在黑夜海面上尤其阴冷。
“呵呵，潜伏者正在某个地方注视着你我，你确定要跟我拼命么？”布尼尔扫了一眼周边海域。
水手们的尸体四处漂浮。
而跳海逃生的水手，也在争抢着为数不多的漂浮木板。血腥味已经远远扩散出去，凶暴鲨和其它海洋生物，将在几分钟后蜂拥而至。
只有吸取了高阶吸血鬼的血液，使用‘生命之血’的种族能力，才能快速回复生命值和治愈伤势。
“或许，我们可以打一场。”
布尼尔伸出舌头，舔了舔略显干燥的嘴唇。盗贼同样用透着血色的瞳孔与他对视，双方赤裸裸露出了杀意。
然后，化身成蛇，躲在一具浮尸上的夏尔，就看到两名高阶吸血鬼，各自丢了一个‘飞行术’，就在海面上互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