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进门到被黛靡抓住右手,整个过程,红鸾的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也没辩解一句。
蒋毓技满面怒气,刚想上前,却见黛靡腰间抽出短刃,一指蒋毓技。
“大少爷,我方才曾和一个红衣女子交手,而地点就在大少爷的房顶,当时那红衣女子被我用附焰烫伤右手,无论位置和形状,与她手上的伤痕完全吻合,为了查明真相,还希望红鸾姑娘解释一下,这伤痕到底是怎么回事?”
蒋毓技此刻脸色已变得极为难看,但听黛靡所言,登时一愣。
“什么?这不可能,晚间用过饭之后,我一直和红鸾姑娘在一起,并未分开,你碰到的绝不可能是红鸾姑娘!”
在场众人本来一看红鸾手上的伤痕,都认为和黛靡交手的必是红鸾无疑,但蒋毓技却说的清楚,这一晚上,他都和红鸾呆在一起,两者自相矛盾,众人又都疑惑起来。
“如果真是如此,她手上被灼烧的伤痕又该如何解释?”黛靡并未放手,依旧冷声问道。
蒋毓技瞅着红鸾手背上的伤口,也有些发傻,“这个我也不清楚,红鸾,你究竟是如何受的伤?”
“蒋公子切莫着急,红鸾自会解释清楚。”
被黛靡紧紧抓住手臂的红鸾,说出自进门来的第一句话,语气既无慌张,也无惧怕,依旧冰冷如常。
“这位小姐,可否先松开红鸾。”红鸾转头对黛靡说道。
黛靡本不想松手,以防红鸾突然逃走,但当着这么多人,真要是就这么一直抓着她,倒显得自己过于谨小慎微。
黛靡略一犹豫,又听红鸾说道:“我不过一个柔弱女子,这里这么多人,难道小姐还怕我跑了不成?”
黛靡心中暗想,的确,只要我盯紧她,谅她也跑不了,否则真让贺家的人以为我黛靡大惊小怪了,因而便松开了手。
但刚松手,黛靡脸色微微一变,张了张嘴,却并没说什么。
红鸾依旧面无表情,略略欠身,“这位小姐,你方才所说什么红衣女子,红鸾的确毫不知情,如果你要问我手上的伤痕,我倒是可以解释一二。”
没等黛靡说话,蒋毓技先问道:“红鸾,你这伤到底从何而来?”
“是被房中的堂炉烫的。”
黛靡冷笑一声,“你当我是三岁的孩童不成?”
“红鸾并没说谎,我初到北方,尚未适应,每日午后头昏倦怠,总要小憩片刻,今日也是如此,只是没过多久,便被冻醒,却发现房中取暖的火炉将熄,便想起身添柴拨火,不小心碰到炉膛的盖子,烫伤了右手。”
红鸾说到这里,微微转头望了一眼蒋毓技,“只因红鸾不想让蒋公子为我担心,所以一直用长袖遮掩,并未告之,实在没想到,竟有这等误会。”
“什么,红鸾,你怎么能自己去生火呢,那些该死的下人干什么去了?”蒋毓技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红鸾依旧神情淡漠,“红鸾命苦,自从被叔父赶出家门,所有事情都是自己打理,本就不必麻烦他人,只是初到孝仓,不熟悉北方堂炉,误被烫伤,公子不必挂怀。”
“那怎么成,你是我蒋毓技的贵客,谁要是慢怠于你,就是没把我蒋毓技放在眼里。”说到这儿,蒋毓技扭头转向杨毓成,厉声喝道:“毓成,今日是哪个奴才打理别院的?”
杨毓成被蒋毓技一瞪,吓得浑身一哆嗦,“大,大师兄,今天没有派人去打理别院。”
“没有人?哦,我说怎么我去到别院,既没有人开门,而红鸾身边也没个使唤丫头,红鸾说她爱静,不想人多聒噪,原来竟是如此,杨毓成,你好大的胆子。”
杨毓成脸都吓白了,赶忙解释道:“大,大师兄,这都是师姐的意思,真不是我想要这么做的。”
蒋毓技一听,更是气得火冒三丈,上去一把揪住杨毓成,“你怕韩毓颜,难道眼里就没了我这个大师兄吗?”
十方在一旁却看的是暗暗心惊。
“这个红衣姐姐不简单啊,只两句话不光洗清了自己,更是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看来她对蒋毓技几人的性格是了如指掌,绝不是蒋毓技半路捡回来的陌生人,但她又明显不是杀死贺夫人的真凶,那她到底是何来历,来贺家又有何目的?”
贺立业一看更是糟心,心说怎么什么事都能和韩毓颜扯上关系,真是家丑难遮,登时说道:“毓技,这件事之后再说也不迟,我且问你,当真从晚饭之时,她就从没离开过别院?”
蒋毓技听贺立业问话,这才松开了杨毓成,转身回道:“师父,弟子无论如何,也不敢欺瞒师父,方才所说,句句属实,红鸾绝不会是黛靡先生碰到的红衣女人。”
本来红鸾和黛靡各执一词,相互矛盾,但现在有蒋毓技作证,贺立业也只好说道:
“先生,如今你们各有道理,一时间难以决断,况且如今入夜已深,所幸妖怪已被先生打跑,保我木坊无忧,有二位先生在此,量那妖怪也不敢再来,不如依我之见,暂且如此,我也先将红鸾姑娘留在木坊之中,派人悉心照料,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黛靡尚未说话,却见蒋毓技上前两步,“师父,难道你不相信弟子,却要相信一个外人?就因为红鸾姑娘碰巧被堂炉灼伤,你就要将她囚禁起来?”
这时,十方眼珠一转,轻轻给黛靡使了个颜色,然后冲贺立业说道:
“贺员外如此处理,已是最妥当不过,大家折腾了一晚上,都已疲惫不堪,依我看,不如今日早些休息,有事明日再说。”
贺立业听十方所言,正和心意,当即下令,让沈毓授将红鸾暂且送至押房,而后又对蒋毓技说道:“在事情没有真相大白之前,你不准再见红鸾,不然就是有违家规。”
蒋毓技眼睁睁看着红鸾被带走,还想据理力争,但听贺立业竟然连家规都搬了出来,也是惊怒满面。
他身为顶门大弟子,又怎能不知,如犯家规,轻则禁闭,重则就会被逐出木坊,因而好半天强忍着说道:“是,弟子不敢。”
说完,蒋毓技一甩袖子,头也不回,就出了正厅。